像一阵风掠过我身边
当你错身而过的瞬间
忽然间 想要去很远
和你去看繁华世界
——朴树《Colorful Days》
寂寞的人,会以为时间是荒漠,永远都走不出去。相爱的人,总觉得时间如逝水,再留恋也遮挽不住。而驾驭太阳、驱策四季的羲和大神,从不曾停下也不曾加快他冷酷的脚步。
夏天已经来临。
寂寞午后,舞花庭院,徐辉夜的醉意已经有了十分。他靠在软榻上,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握着剑,漫不经心地划着。剑光白练一般飞舞,削落满架蔷薇如雨。
连秀人拿着绷带和金创药走进来,为徐辉夜换药。他并不配合,大剌剌地躺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她又和赵扶风出去了么?”
连秀人低声道:“是,姑娘想买衣衫,赵公子陪她去寿安坊了。”
徐辉夜的手紧握成拳——他希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爱情,果然抽出了芽,开出了花,却让神刀门的愣头青摘到了——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淡淡道:“原来你还是会说话的,我以为你是个哑巴。”
连秀人隐忍地叹了口气,挽起徐辉夜的袖子,却见本已结痂的伤口又迸裂开来。她咬着嘴唇,“赵公子跟我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你若总是这样作践自己,就算我天天来换药,也是枉然。”
徐辉夜摸摸她的脸,拨弄着她的耳坠子,“怎么,你心疼了?”
连秀人料不到他酒后竟是如此轻佻,直起身道:“请公子自重。若不是姑娘吩咐我照顾你,我才不会……”声音猝然止住,他伸手一带,她立脚不住,竟跌在他身上。
察觉他肋上的伤口也渗出血来,她不敢再挣扎,恳求道:“你的伤……”
徐辉夜眼睛发红,满布血丝,捏着她的下颌道:“哼,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涨红了脸,低声道:“我不挣扎,是怕加重你的伤势……不代表你可以轻薄我。”
“我不可以?”徐辉夜贴着她的脸,笑道:“不可以么?”他眼眸深黑,眼底看不到感情的波动,却有着暗夜般的神秘魅力,越是靠近越是夺人。
连秀人全身发抖,不知所措。他低下头,轻轻吮着她嘴唇,浅啜深饮,令她忘却身外。在她伸出纤巧舌尖想要回应时,他忽然松手,看着她微微汗湿的绯红面颊,不语。
连秀人难堪地闭紧了眼睛:“是,自从那年陪姑娘去姑苏,在虎丘遇到公子,我就不曾忘记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姑娘会留你住在家里,我……”
她感觉到他的手轻柔地抚过自己的头发,他的声音低沉,“我何尝不是,醒着梦着都是你。”
连秀人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欢喜得快要窒息。
徐辉夜解开她的衣杉,印下无数吻痕,深如蔷薇浅如樱。他的气息有如秋天的树林,充满颓败的清味。
他靠着她胸膛,温柔地说着呓语:“自从见到你,我就颠倒日夜,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吃饭为你,睡觉为你,拔剑为你,只为重新见到你。可你是子归先生的宝贝孙女,养在深闺里的快雪姑娘,想远远地看你一眼,都那么难。”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快雪。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连秀人的手垂了下来,紧紧地攥着锦褥的长流苏。自始至终,她都维持着这种溺水者的姿势。
一朵被揉碎的蔷薇从榻上跌落到地上。枝头初放的纯白,片刻间零落成泥,犹有细细香气,如她哀伤而卑微的爱。
寿安坊官巷的花市,集中了临安顶尖的饰品和衣裳铺子,《梦粱录》中形容为“极尽工巧、前所罕有者,悉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