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浮白一边进厕所,一边说:“梅津司令官这么说,叫我无地自容啊。”梅津美治郎刚进了办公室客厅,白浮白随后进来。
在他离开卫生间后,一群日伪官吏陆续走出去,小便池对面的镜子里出现一个人影,是穿清洁工衣服的人,手里拿着抹布、拖布。他面目模糊,他走到整容镜前,拿出一个喷雾筒,冲镜子哧地喷出一股烟雾,镜面顿时变得模糊,照不出影像了,但却奇异地显现出一行字:明日下午五时半,专列从图门发车,晚十时经停哈尔巴岭。清洁工手里的抹布上去,左右一扫,雾气和字迹全部消失。
白浮白步入梅津美治郎办公室时,副官长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梅津美治郎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说请白先生赐墨宝。
白浮白躲不过去了,像煞有介事地又到卫生间去洗手,并且往手上喷香水。
梅津美治郎问他:“每次写字都往手上喷香水吗?”
白浮白说:“那倒不是。分给谁写,写什么。给皇上留字、给司令官留字,这是再神圣不过的了,理应沐浴焚香,这已经是从简了,岂可马虎?”
梅津美治郎露出极其满意的笑容说:“浮白君是我认识的满洲人里最忠诚、最有学养的人。”
白浮白问他:“想题什么字?”
梅津美治郎说:“白先生俯仰皆文章,随便。”
白浮白略一思忖,便濡墨挥毫,写下“一衣带水、日满一家”八个字。梅津美治郎轻轻击掌叫好,他叫来侍从官,让他马上送去装裱,他要把这八个字挂在办公室里,他还指了指对面墙壁。侍从官叫人抬走了墨迹未干的横幅。
梅津美治郎指的那面墙正对着他的坐椅,坐椅后面墙上是一面日本膏药旗和“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标语。旁间两侧墙上悬挂着乃木大将、东乡平八郎等人画像,显然都是梅津美治郎所崇拜的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