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驾驶说。
他下了车,顶着外面的高热,将引擎盖放回定位,再回到车里,从女人手中接过一顶棒球帽。这是三顶的其中之一,从好莱坞大道的纪念品店买来的,每顶十三块九毛五,深黑色的帽子上面有机器绣的白棉FBI字样。驾驶把帽子戴好,帽檐压低,遮住眼睛。车子挡位打到前进挡,脚紧紧踩住刹车,身体稍微前倾,专注地看着照后镜。
“真准时。”他说。
银色的幻象在蒸发、摇晃,一个白色形体从中穿越而出,朝着他们而来,就像鱼跃出水面一样。物体开始成形,在路面上稳定下来,快速移动,紧贴地面。是一辆白色奔驰车,宽大的轮胎,黑色的窗户。
驾驶松开刹车踏板,皇冠在灰尘中慢慢往前移动。距离奔驰还有一百码时他踩下油门,奔驰急驰而过,皇冠开上路,尾随在它车后的炙热气流中。驾驶把方向盘打直,开始加速,双唇紧闭,露出微笑。杀人团队再度登场了。
奔驰司机发现照后镜里有大灯闪烁的光芒。他再看一次,发现后面有辆轿车,而从前座可以看到两顶鸭舌帽。他的视线自动移到速度表上,上面显示超过九十英里,顿时一阵寒意穿过他胸口。噢,妈的!他松开油门,心里计算着自己已经迟到了多久,路程还有多远,以及他该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些家伙。要客客气气,还是“我的身份你们可惹不起”,还是要同病相怜,诉诸革命情感说“老兄别这样,我也是出来混口饭吃的”?
他慢下来后,那辆轿车往前与他并排。他看见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女人,而且整辆车上都是天线,但没有警灯、没有警铃,不是一般的警察。对方驾驶示意要他靠边停车,那女人把证件贴在车窗上,上面印着两英寸大的FBI字样。他们的帽子上也有FBI字样,看起来都是一副正经表情,脸上有执行勤务的倦容,车子也是标准勤务车。他稍微放宽心,联邦调查局并不抓超速,或许是其他问题,也或许是临检,要是把三十英里外的东西考虑进去倒也算合理。他向那女人点点头,踩下刹车往右靠,慢慢开到路肩上。油门放开,他滑行一小段后停车,车后扬起了一大片灰尘。调查局的车也慢了下来停在他后方,头灯的光线受到灰尘阻隔而变得黯淡。
诀窍就是要让他们尽可能保持安静,尽可能活久一点,把所有可能的抵抗往后拖延。挣扎会留下证据,血渍、纤维、体液会弄得到处都是,所以他们三个不疾不徐地下车,装得一副就是专家的样子,正不太甘愿地执行重要勤务,可是也还不到非常紧急的地步。
“尤金先生吗?”那女人叫道,“阿尔·尤金是吗?”
奔驰驾驶打开车门,司机下了车后站在炽热的太阳下。他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不高,深色皮肤,气色不佳,不算结实,身材肥胖。他面对着那女人,对方马上看出他的弱点,他有南方人与生俱来的对女性的尊重,这点让他立刻陷入劣势之中。
“有什么事吗?小姐。”他问。
“你的手机没信号吗,先生?”女人问道。
尤金拍拍外套口袋。“应该有啊!”他说。
“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尤金从口袋里掏出电话递过去,那女人拨了个号码,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好像没问题,”她说,“先生,可不可以借用你五分钟?”
“或许吧!”尤金说,“如果你们先告诉我要做什么。”
“前面再过去一段路,我们有个调查局副局长想跟你谈谈。我猜应该很急,不然不会派我们过来,而且事情应该很重要,不然他会事先跟我们透露内容。”
尤金把袖子往后拉,看看手表说:“我跟人有约。”
女人点点头。“我们知道,所以没知会你就先打过电话,帮你重新改过时间了。我们只需要五分钟。”
尤金耸耸肩。“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证件吗?”他问。
女人把皮夹递过去,那是破旧的黑色皮革,外面有个乳白色透明塑料框,里面是附相片的调查局证件,压膜、有水印、印刷字体还有点古老,很像联邦政府会用的那种。跟大部分人一样,尤金从没见过调查局证件,所以他也以为这是真的。
“再往前一点?”他说,“好吧!那我就跟你们过去吧!。
“我们载你过去,”女人说,“前面有检查哨,老百姓的车会让他们穷紧张,我们会马上载你回来,只要五分钟就够了。”
尤金再次耸耸肩。“好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