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自金山的男人(14)

一切都那么可怕。山姆看上去很紧张,都不敢碰我,但是我们俩还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猛的一阵疼痛,然后就结束了。有那么一会儿,山姆在我上面,用胳膊肘撑着身子,凝视着我的脸。我避开他的目光,盯着把窗帘卷起来的那根编成麻花状的窗帘扣。我故意没拉上窗帘,为的就是让这夫妻之事快点过去。我这样做,算厚颜无耻还是绝望?

山姆从我身上下来,翻到他那边躺下。我一动不动。我不想说话,也睡不着。也许,这一夜,这一次,在我和我真正的丈夫——不管他是谁——即将共度的无数个夜晚中算不了什么。但梅呢,她会怎样?

天还黑着,我就起床,洗澡,穿衣,然后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熟睡的山姆。天快亮时,他猛地一下惊醒了。他四处看着,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他看到了我,眨眨眼睛。他的眼睛睁开了,有点红肿。我猜得到他的感受:在这个房间中,已经极其尴尬,更可怕的是,他一丝不挂,我就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却要起床,穿衣。我就像昨晚那样,转脸看向别处。他翻到我睡的那边,从被子里钻出来,闪进了浴室。浴室门关上了,我听见水龙头哗哗地响了起来。

我们到餐厅时,弗恩、梅已经和路老头坐在那里了。梅的脸色看起来像条纹大理石,乍看是白的,白中却微微泛着青。弗恩用手揉着桌布。我和山姆落座时,他都不抬头看一眼,我突然想起,到现在还没听他说过话。

我们抿着茶。大家都不吭声,没谈论风景,没评价饭店的布置,也没人提起这些从美国来的中国人今天要到哪里游览。

路老头打了个响指,侍者回到我们桌旁。我的公公——这个称呼想起来就别扭——示意侍者弯下腰,然后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侍者站起来,撅起嘴,离开了餐厅。他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女仆,她俩各拿着一卷布。

路老头示意一个女仆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布。当他双手把布打开时,我吓坏了,因为我意识到,他手里拿的不是梅的、就是我的床单。周围的食客,或关切,或漠然,都在看着我们。大多数洋人根本看不明白,但有一对夫妇看懂了,他们被吓得目瞪口呆。餐厅里的中国人,从食客到饭店的工作人员,看起来都觉得这事好笑,却又好奇地想看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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