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他家的路上,我曾揣测过他的种种反应。我想过,也许他会说“我不相信婚姻,但是我爱你,想和你一起住在这里”之类的话;我想过,也许他会很勇敢,“我们结婚吧。一切都会好的”;我想过,也许他会问起梅,邀她和我们一起住,他还会说,“我把她当妹妹看”;我甚至想过,他可能会很愤怒,冲出去,找到爸爸,揍这个欠揍的人一顿。结果Z.G.,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你应该嫁给这个男人。听上去你们很般配。你要对你父亲尽孝。我们都知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我可不信这一套!我也不相信你真的信这个。这套东西是我妈妈信的,不是你!”我不是不伤心,只是怒火压倒了一切。“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我质问他,“我们彼此相爱,对你心爱的女人,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Z.G.什么也不说,但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对付我这种幼稚的人,让他又劳神,又烦心。
我伤心欲绝,我愤愤不平,又加上年轻,不谙世故,除了逃走,我压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我故意用力跺着楼梯,号啕大哭,就像我那被惯坏的妹妹一样耍着性子,当着Z.G.女房东的面,把自己弄得像个傻瓜。这么做毫无意义,但很多男男女女,都曾这么任性轻率过。我想……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他会随我冲下楼。他会像电影中一样,把我揽入怀中。今晚他会把我从父母家带走,跟我私奔。哪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我嫁给了山姆,那么我会跟他——我真正爱的人,偷情一辈子,现在很多上海女人都这样。这样的结局不算太悲伤,对吗?
回到家,我向妹妹倾诉了我和Z.G.之间刚刚发生的事,她很同情我,脸色都变了。
“我不知道你对他有这种感情。”她的声音那么轻柔、温存,以至于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我抽泣着,她搂住我。直到我都不哭了,还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发自内心深处地同情我。我们此刻无比亲近。我们会共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