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倜从教的路子并不是一帆风顺,最开始的热情过后,系里的教授们开始对其颇有微词。作为一个新来的老师,总共没教过几个月课,却因为教学风格独特,注重和现实社会接轨,颇受学生们的欢迎。学生会那边多次找到他晚间开讲座,去旁听的学生一开始还不多,但是到了后几次,阶梯教室就几乎挤不下了。
有学生戏称,听周老师讲课比看录像还有意思,周老师就好像我们学校里的市长,一个城市方方面面发展之道,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既有第一手幕后资料又有学问,而且兴趣盎然。周倜讲课也好开讲座也罢,总是有个口头禅,就是“如果我是一市之长”。久而久之,学生们就戏称他是周市长。
不过,对于“周市长”的授课风格,学术上颇有权威性的老教授却说,他那不是讲课,那就是讲故事,要是那样的话,大家都不用做学问了,都去练习讲评书好了。于是一边是他讲全系大课的时候,外系的学生都偷偷来听;另一边,系主任找他谈过多次,要务实研究业务,不要光想着花把势吸引注意力,学术上是没有捷径的。
周倜没谁可以聊这事,就把两方面的反应多讲给董小薇听。小薇就告诉他,谁说没有捷径,你30好几才当讲师,不找个捷径,就当一辈子讲师了。周倜说,当一辈子讲师我也愿意,只要学生们喜欢,现在是他们看我脸色,台上台下一起喜怒哀乐,我再也不用仰着脖子看别人脸色了。
一开始的时候,周倜很兴奋,也急于证明自己,什么是热点话题就讲什么,反正他也不懂什么条条框框的束缚。有时候学生们问,周市长,你腐败过么,你对腐败的事情怎么看。他就反问学生,你对用饭票换取同学代为点名答道怎么看?大家就笑作一团,那位同学冷场了半天,说出来一句:我们都是互相的,饭票自己还不够吃呢。同学们又是哄堂大笑,周倜就说,嗯,行贿的人一开始也舍不得,后来尝到甜头就舍得了。
是什么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呢,就是可以待价而沽的权力。所以腐败目前还杜绝不了,哪个国家都杜绝不了,就像从古至今,哪个朝代都会有小偷,只不过是窃钩窃玉之分而已。有人曾提出过,在中国官员能否世袭,这样一来,腐败到一定程度也就不会再腐败了,谁会败坏偷自己家东西呢?
这种言论有点过了,但是它反映出一个问题,腐败是需要靠制度来最大程度约束它的。而制度是什么,就是从小小的教室开始,我点名的时候,你们要本人亲自来答到,不能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也不能是你的女朋友……第二天,系里就传开了,说是周倜散播反动言论,说腐败是无法遏制的,中国官员们应该搞世袭制。
董小薇来听过几次,因为不相信他一个省委出来的人,会在那么爱挑剔的大学生里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