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敌人(19)

 

他坐回位子,影子就像把一道窗帘又拉回原位。

他在黑暗中对我说:“你迟早会栽在我手上。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一定会的。我跟你打包票,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说:“我真的怕极了。”我继续往里走,钻进人群里,经过一个站满了人的区域,走进这栋房子的主要部分。里面的实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多了。那是一个比较低的方型空间,又吵人又多。里面有几十个分隔的区域,到处有人讲话,音乐声嘈杂,闪光灯不停闪耀着。里面有许多老百姓,军人也不少,从他们的发型跟服装就可以看出来。休假的大兵们总是穿得与一般人不同,他们努力想跟别人一样,但就是办不到。他们看起来总是比较干净、比较过时。我经过时他们都看着我,显得不太高兴。我想找个士官来传话,要有点年纪的。我看到有四个可以找的对象,他们距离表演脱衣舞的舞台有六英尺远。有三个看到我就转身离去,第四个看到我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走向我,就像他知道自己早被看中了。他是个干练的家伙,或许大我五岁,可能是特种部队的。博德堡有很多特种部队人员,他看起来有那种架势。而且显然他很开心,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手里拿着瓶子上冒着水珠的冰啤酒。他举起酒瓶,像是要和我干杯似的,也像跟我打招呼。所以我走过去,凑在他耳边说话。

我说:“把话传下去。我不是来找人的,我办的事情跟你们完全无关。”

他说:“什么事?”

我说:“失物案件。不怎么重要,不要大惊小怪。”

他没说话。

我说:“特种部队?”

他点点头说:“失物案件?”

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件在街对面弄丢的东西。”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把瓶子举起,动作像是要轻碰我的酒瓶,显然他答应了。在周围的嘈杂声中,他的动作就像演哑剧一般。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小群人开始离场,慢慢往出口移动。我一进来后,两分钟内也许已经有二十个步兵离去,这就是宪兵清场的能耐。难怪那个丑八怪不希望我进来。

一位女服务生走向我。她穿着一件脖子下方被剪出一道大约四英寸裂缝的T恤,黑色短裤也从腰际被裁掉四英寸,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穿戴。她站着看我,直到我点了东西。我要了瓶百威啤酒,付的钱大概够买八瓶。喝了几口后,开始找里面有谁在做。

是她们先看到我的。我猜她们希望我在这地方被清空前就离开,不希望一个客人都不剩。有两个直接找上我,其中一个留着白金色的金发,另一个的发色则是深褐色。她们俩都穿着小件的紧身洋装,衣服因为带着各种合成纤维材质而发亮。金发女郎走在前面,摇头示意另一个走开。她“咔哒咔哒”地直接走向我,脚底的塑料鞋跟让她的步履笨拙。深褐发女郎则走向刚刚那位特种部队士官,他挥手把她赶走,好像很厌恶似的。金发女郎继续朝我走来,走到我右边后靠在我的手臂上,站直身体后在我的耳边呵气。

她说:“新年快乐。”

我说:“你也是。”

她说:“以前没看你来过这里。”她的语气就像我是她这辈子唯一错过的人。听她的口音不是当地人,也不是南卡罗莱纳州或北卡罗莱纳州的人,也不是加州人,可能是乔治亚州或阿拉巴马州。

因为音乐关系,她大声问我:“刚来城里吗?”

我对她微笑。跟其他所有宪兵一样,这辈子我不知道已经去过几间妓院,每间都有相同与不同之处。这些地方的规矩或许都不同,但是“刚来城里吗?”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标准的开场白。这表示她想跟我议价,但是这样的一句话却又不会让她因为拉客而被警察抓捕。

我问她:“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她害羞地微笑,好像没人这样问过她似的。然后她说只要几块小费就可以看她上台表演,如果花个十块钱,就可以在后面房间看她单独为我表演。她跟我解释,单独表演时我可以摸她,而且为了确保我注意听她说,她把手滑进我的大腿内侧。

这种诱惑很难抵抗。她很可爱,大概刚二十岁,不过有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睛,像是五十岁的人似的。

我说:“还有呢?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吗?”

“等我给你单独表演时再讨论。”

她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过她们的更衣室门口,穿过一道丝绒帷幕,走进舞台后方一个阴暗的房间。房间不小,可能有二十乘三十英尺大,房间周围都摆着一张张装有软垫的长凳。不过这里也没什么隐私可言,里面已经有六个男人了,每个人大腿上都坐着一个裸女。金发女郎领着我走向一张凳子,要我坐下,等我从皮夹拿出十块付钱才开始动作。她向我靠过来,紧紧抱住我,她的坐姿让我不得不把手摆在她的大腿上。她的皮肤又暖又滑。

我问:“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她说:“你急什么。”她在我身上移动,把洋装下摆撩到臀部,里面什么都没穿。

我问她:“你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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