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主妇 4(3)

“伊底帕斯也很年轻。”鲍伯这样回答,惹得玛丽·费雪忍不住失笑。她笑起来多么好看,她又多么爱笑,鲍伯希望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她的笑声,但他怎么可能常常和她在一起?看来别无他法,只有住在这里才能将她据为己有,确保她的贞节。但鲍伯必须赚钱,必须工作,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又是一个笨拙、爱哭又惹人厌的妻子的丈夫。他既然结了婚,就必须负责到底。因此他痛苦,露丝也跟着痛苦。

在他眼中,他妻子的身材简直是巨大无比,而且自从他向她承认自己爱玛丽·费雪后,她似乎更巨大了。他问她是不是体重又增加了,她说没有,还站到磅秤上证明给他看。90公斤,还比以前轻了0.5公斤!那么是他自己多心,觉得她又胖了。

鲍伯放上一张唱片,心想或许可以掩盖妻子的哭声。他选择了韦瓦第来平复自己和妻子的情绪,《四季》。他真希望她不要哭,她究竟期待他怎样?他又从未说过爱她。或者他曾经说过?他记不得了。

露丝离开客厅,他听见烤箱门咔嗒一声打开,接着他听见一声小小的惊呼和碗盘破碎的声音。他知道——她烫到手,鸡肉馅饼掉在地上了。才不过这么短短的距离——从烤箱端到桌上!

鲍伯调高音乐的音量,进去一看,鸡肉奶油馅饼躺在油毡地板上,狗和猫已经围过来大快朵颐。他一脚将猫狗踢到花园,又把露丝推进一张椅子,叫她不要惊吓孩子——他们已经被她的举动吓到了。然后他利落地、尽可能卫生地捞起地上的鸡肉馅饼,即使看不出一个有模有样的馅饼,至少也像一个露馅的鸡肉大饼。鲍伯是基于卫生才留下薄薄一层食物在地上,他估计它大约值两块钱。

他叫猫和狗进来把地上的食物舔干净,但它们都在屋外生闷气不肯进来。它们坐在他父母身旁的墙头上,和他们一样,等待屋里的气氛改善。

“不要哭了,”鲍伯在厨房里哀求,“你干吗每件事都要这样大惊小怪?不过是我的父母来吃顿饭,他们又不要求你如此煞费周章,简简单单吃顿饭他们就很满足了。”

“不,他们才不。但我哭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

啊,玛丽·费雪。他早就知道了,但他还是强词夺理。“当年我跟你结婚时,你该不会期待我绝不再去爱别人吧?”

“这正是我的期待,每个人都会这样期待。”

“但你和她们不一样,露丝。”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怪胎?”

“不,”他谨慎地、友善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单独的个体。”

“但我们结婚了,所以我们是一体的。”

“我们的婚姻充其量只能说是一种方便,亲爱的,我想当初你我都有这个共识。”

“只是对你方便而已。”

他笑起来。

“你为什么笑?”

“因为你的思想迂腐,你说的是陈腔滥调。”

“玛丽·费雪就不会?”

“当然不会,她是一个有创意的艺术家。”

两个孩子,安迪和妮可,出现在厨房门口。安迪瘦小,妮可高胖,两人似乎投错胎,他比她更多了几分女孩的秀气。鲍伯总是责怪露丝把孩子养成这样,他觉得她是故意的,他的心常为此滴血。孩子们变得非常神经质,每天都活在痛苦中,他但愿没有生下他们,虽然他也很爱他们。他们夹在他和玛丽·费雪中间,他曾经做过奇特的梦,梦中他们都有令人遗憾的下场。

“我可以吃一个甜甜圈吗?”妮可问。面对家庭危机时,她的反应是要求吃东西,她的体重已经严重超重。可以预期的是她的父母一定会异口同声说“不可以”,而这样的答复将能制造反刺激效果,使她的父母不再继续苦恼下去,他们会忙着叱责她而忘了彼此互斗。也许这是她的想法——错误的想法。

“我被一根刺扎到,”安迪说,“看,我跛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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