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病榻上真情表白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1953年章含之突然病了,扁桃腺发炎,发高烧至四十度近乎昏迷。她迷迷糊糊地说一定要见我。她家人就设法打电话到北大,通过我的同事找到我。我听到消息后急急忙忙赶到城里,到东四八条章老家中。她一见我就激动得哭了,含着泪对我说:她怕自己会死,怕见不到我了。她的真情表白使我十分感动。我好言安慰她,叫她不要胡思乱想,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并答应她第二天再去陪她,这样她才感到宽慰了。那时北京交通不便,晚上没有车去西郊。我无法回北大,在城里又没有地方住。当晚我找到在报社工作的老同学,到他宿舍挤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再次去探望她,因医生给她打过一针已退烧了。她的病虽很快康复,但她在病中对我如此依恋,似乎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我触动很大。从此我更加怜惜她了,关系更亲密。
那时她把我当做唯一的亲人也有个原因,就是在她病前不久,十分意外地得悉章士钊夫妇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正为此苦恼,情绪极不稳定,心情很坏。我陪伴她、开导她,使她感到特别亲近。
章含之洒泪认生母
1953年章含之十八岁时,一天她同母异父的哥哥谈炯明拿了一张章襁褓时在生母谈雪卿怀抱中的相片,来与她相认。谈炯明当时在中央乐团任定音鼓手,打听到章家的住址找来了。章含之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感到非常震惊。当她知道章士钊夫妇并非自己的亲生父母,而生母还在世时,她觉得自己长期受欺骗,委屈得不得了。她一边哭一边向我诉说身世,说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得到母爱。她当时思想有些偏激,认为章士钊在北洋段祺瑞政府当过司法总长和教育总长,她应该与旧官僚"划清界限"。因此把怨恨全记在章士钊夫妇身上,甚至想与养父母脱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