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岳在日记里写道:搭了阿瑟尼的车,我才认识到,在这个社会上,真的不能轻易去评价别人。他的背景虽然复杂,但他的心是好的,还是喜欢帮助别人的。如果因为一个人的过去有问题,我们就从此另眼看待他,这才是一件真正危险的事。
谷岳在地图上找到一个叫利文古德的镇子,猜想那里也许可以食宿。阿瑟尼说,那已綷-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没什么人了,起码没有旅馆、没有加油站,也没有食品店和餐厅。谷岳还是坚持在那附近下了车,继续往北走。
在路口下车以后,他们发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什么建筑都没有,只有树林。他俩还想:这里不会有熊吧——阿繺-斯加的棕熊以生猛著称。
在路口,他俩从下午两点开始等,等了三四个小时,过去几十辆卡车,很少有停的。跟临时停车的司机提出搭车请求,一律遭到拒绝。仔细了解,他俩才发现美国人太守法了。第一是公司有规定,不许繺-外人;第二是保险公司只保了司机和卡车,如果繺-了外人又没有保险,出了事无法赔偿。正是因为有了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美国人才不会轻易去触犯法律或法规。这是他俩计划在美国搭车旅行前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蹭住在金矿营地
趁着天还没黑,谷岳和刘畅沿着一条土路走了五六英里,走到一个金矿营地。这片营地是20世纪70年代修筑石油管道时建的,看上去很破旧。
进入铁栅栏之前,他俩有些提心吊胆,这里是私人领地,随时有可能会覾-面撞上一杆猎枪。谷岳厚着脸皮问了一位主事的中年男性——还好,他们刚才搭车时遇到过这位中年人,顺便打听了这里的情况。他听说这俩人要一路搭车到最北端的海湾去,连声称赞他们勇敢,潜台词是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要知道阿繺-斯加不仅奇寒无比,还有野兽出没。
据说这个地方探测出了总量达5000万盎司的金子,现仍处于勘探筹建阶段,没有正式开工——在美国,媒体即使热炒这则新闻,也不会引发20世纪初的淘金热了。
这位中年主管带他俩来到娱乐中心的一个废弃的邮件收发室,还提供了两个海绵垫子。谷岳和刘畅总算找到了一个暖和的地方过夜。
从外面看这个营地破破烂烂的,里面却什么都有,有暖气、有电视、有厨房、有台球和乒乓球等健身设施,还能上网。
娱乐中心的角落,有一位扎着红头巾的小伙子,抱着一把吉他,自弹自唱,声音不大,但透着忧郁。这里的工人很少是职业矿工,他们一般打工三四个月或半年,然后再去别的地方生活或旅行。谷岳去过山西很多次,从衣着打扮上一眼就能认出薥-是矿工、薥-是老板。可这里的人就不那么明显,一个人是做管理的还是做技术的,或者是干体力活儿的,很难从衣着打扮上区分开来。老板没准儿穿得也很普通,也开辆破车,随意而潇洒。
唱歌的小伙子长得文静清瘦,头上系一条红丝巾,歌声内敛,略带忧伤——这让刘畅想起了大学时的一个同学,可惜很久没有联系了。当时只有一个女孩在一边听,很专心地听,一曲终了,那个女孩就含笑鼓掌。
刘畅听得入神,感觉那歌声里有灵魂,能感染人,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一点儿也不矫情——它是金矿里的金子。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大胡子,他把琴拿过来,边弹边唱——这家伙唱得也不错。两人合作了一曲民谣,一唱一和,歌声自然悠扬,宛如天籁,让听者的心完全安静下来,时间仿佛停止了。
刘畅后来说:我完全融入了这个环境,仿佛置身于电影中的某个场景,一个落寞的人弹着吉他,另一个落寞的人在听在和,令人唏嘘。我希望这个人是我,能准确地表达自己,能把内心的情绪传达清楚,让人真正明白自己。可是我不会任何乐器,太遗憾了。那天晚上,我拿着DV一直在拍,把他们弹唱的每一个环节记录了下来。另外一边,有人在看恐怖片,还笑得嘎嘎的——这是一个反差。一个年轻小伙子,一个来这里淘金的矿工,唱着自己微不足道的歌,却带给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特别大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