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党员在部分为公务人员,此种党员在十余年来一党专政的长时期中,地位提高了,财产增大了,生活优裕了,大家希望保持其原有生活与地位,故不希望改革,以动摇其自己之地位。
一、国共问题日益严重化。
二、国民党的革新希望甚微,而日唯设法保守势力挣扎;但共产党的攻势甚锐,气势迫人,令人惶恐不安。
三、 在今年反攻的时期,可能发生国共两党正式战争。共产党在华中、华南必归失败,但在华北、东北可能另成局面。
四、共产党准备召集解放区人民代表大会,以与国民代表大会相抗衡。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欲以此号召不满现状之各党派共同夺取国民党之政权,联合政府即为瓦解国民政府之手段。
五、各党派本身力量不足与国民党相抗衡,欲利用共产党之声势以自抬身价,故无形中各党派已成为共产党之尾巴![10]
尽管以上内容是唐纵私人日记所载,属于隐秘的内心独白,但除第三条蒋介石可能未能清醒认识,或过于自信而不以为然外,其他诸条的思想观点与蒋介石的言论基本相同、相通。正因为蒋介石对时局和各色人等如此认识并展现出强硬态度,中共领导层才认为国共商谈已陷于无法转圜的境地,事情越陷越僵。而这个时候对夹在中间的党派来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中斡旋,而自己的身价尚未增加一分一厘,国共双方又甩手反目,更体现出第三党的身价之轻,必须想法再找些理由转起来。于是,各路豪杰、策士再度集结力量共同上阵展开攻略。经过一番水煮火燎般的上下折腾,终于得到蒋介石在“转圜”方面的默许和暗示,于是便有了黄炎培等参政员与延安方面的直接沟通与访问。
6月2日,褚辅成、黄炎培、傅斯年等七位国民参政员,联名草拟了一份致毛泽东、周恩来的电报:
延安毛泽东、周恩来先生惠鉴:
团结问题之政治解决,久为国人所渴望。自商谈停顿,参政会同仁深为焦虑。月前经辅成等一度集商,一致希望继续商谈。先请王若飞先生电闻,计达左右。现同仁鉴于国际国内一般情形,惟有从速完成团结,俾抗战胜利早临,即建国新猷实基。于此敬掬公意,伫候明教。[11]
6月6日,电报由参政会秘书处发出,列名者为褚辅成、黄炎培、冷遹、王云五、傅斯年、左舜生、章伯钧等七人。
当此之时,中共中央正在举行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对几位策士们的来电未予理睬。十天后的6月16日,中共首先声明不参加四届一次参政会,然后于18日,毛泽东、周恩来才勉强提起兴致,联名复电在重庆的中共代表王若飞,让其转告参政会并七位参政员,欢迎彼到延安一叙,并说“估计蒋得此消息后,不一定要他们来,如仍许其来,即使无具体内容,只来参加,亦应欢迎之,并争取你陪他们同来”[12]等。
三天后,此电由孙科转交给黄炎培、冷遹等人,电文如下:
褚慧僧、黄任之、冷禦秋、王云五、傅孟真、左舜生、章伯钧诸先生惠鉴:
来电敬悉。诸先生团结为怀,甚为钦佩。由于国民党当局拒绝党派会议、联合政府、及任何初步之民主改革,并以定期召开一党包办之国民大会制造分裂,准备内战相威胁,业已造成并将进一步造成绝大的民族危机,言之实深痛惜。倘因人民渴望团结,诸公热心呼吁,促使当局醒悟,放弃一党专政,召开党派会议,商组联合政府,并立即实行最迫切的民主改革,则敝党无不乐于商谈。诸公惠临延安赐教,不胜欢迎之至。何日启程,乞先电示。扫榻以待,不尽欲言。[13]
毛泽东 周恩来 已巧
以上电文清楚地看出,中共对此事的态度既积极又慎重,这是因为七参政员“大都是旧知识分子或党派领袖,同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有着广泛的联系”,不仅“在社会上有地位、有影响”,而且“政治立场上属中间派”[14]。对于这样的代表人物,中共没有理由拒绝他们来访,但为了防止为国民党做说客,或者以国民政府观察团的名义自居,在政治事务上对延安不识时务地指手画脚,甚至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着边际、令人讨厌的妄语。按照毛泽东的意图,电文先是绵里藏针地指责一番国民党当局的不是,接着警告性地回敬,倘“促使当局醒悟,放弃一党专政”,延安方面当“乐于商谈”并请亲临“赐教”。如果不围绕这一主题,或搞什么小动作,甚至与共产党耍布袋戏,对不起,你们就在重庆那花花世界里待着,不要跑到陕北这条山沟里来扬风扎猛地瞎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