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别逼我动粗(2)

三个护士正在往原来空着的那张床上安顿新病人。

这又是一个年轻女子,但很难一下子说出她的年龄,因为她的头发都被剃掉了,头上打着绷带,而且头部左前方有四分之一都不见了,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罩着纱网的凹坑。

她正看着我,眼睛是蓝色的,充满了野性。

"她怎么回事?"

"是位新病人,布朗医生,"那个高级护士说,"她是神经外科收治的。"

"你好,"我对病人说,"我是布朗医生。"

"啊呀哩哩哩。"她说。

她这样并不奇怪。对所有的右撇子和大多数左撇子来说,左前方的脑叶主管着人的个性。对这个新病人来说,用"曾经主管着"来说明比较合适。她费力说话的时候,头上凹坑处的绷带一跳一跳地颤动着。

"别着急。我这就去看一下你的病历。"我对她说,然后没等她答话我就走开了。或者可以把她这样定义为--对这个刺激做出反应,随便你怎么理解。

他的病历很简短,上面写着:因脓毒性脑膜脓肿行颅骨切除术/已处理;舌脓肿 /已处理;病人自选整容术/已处理+因放置颅盖骨行剖腹术/已处理。

换种方式说,她为了美在舌头上打洞,结果一直感染到脑部。医生们切开她的头颅,对感染部分进行了治疗。他们需要等一段时间看看感染还会不会卷土重来,因此把切下来的那块颅骨暂时移植到她腹部的皮肤下面,这样才能保证颅骨不会坏死。

把舌头上打洞算作"美容"实在有点儿夸张,因为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美。打洞的女人通常都极度渴求情感,她们心甘情愿地以这种恐怖的方式伤害自己,好让别人知道她们是多么擅长玉女吹箫的两性技巧。

天哪,我想:我的心情居然这么滥。

为了把西808病房--这间快乐之屋的情形研究清楚,我调出了骨肉瘤女孩的病历。

病历上没有提供多少信息:这是"非典型的",那是"可能性极大的",用了许多这样的描述。她的右股骨膝盖上方的部位有时会出血,有时又不出。而且几个小时后医生就要将她的腿从臀部以下整个截掉。

最怪异的、最糟糕的厄运总是降临到人头上。

我看都没看就开始处理脑病女孩的入院资料,还没弄完时又接到一个传呼,这次是让我赶去杜克·莫斯比和"屁股疼"共住的那间病房。

顺便说一下医院的规定:我和阿卡法尔按要求每周应该接收30名新病人入院,但病人何时出院由我们说了算。所以很显然,为了不必费心照顾他们,我们总是想尽快让这些病人出院。不过还有另外一条,如果我们准许病人离院后48小时内他又被送到急诊室,那我们还得接着负责他的治疗。如果是离院49小时后被送回来,病人就会重新进行随机分配,也就是当作初诊对待。这样的话,有五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会成为别人手上的难题。

这里的诀窍在于,瞅准时机,在病人的状况好到能在医院外面坚持上49个小时的时候,就轰他们出院。这听上去很无情,实际上也的确无情,但我和阿卡法尔要是不这么做,我们的工作就会繁重到根本不可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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