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比说："那只老鼠肯定干过些什么，惹恼了鸽子，鸽子才不肯善罢甘休。"他的声音通过听诊器传到我耳朵里，隆隆作响。
"嗯，肯定是。"我在他腹部按来按去，想看看痛点在哪儿，他却完全心不在焉。我问他："早上有护士来过吗？"
"当然，她们一直不断地进进出出。"
"有没有看到穿着白色短裙，带帽子的？"
"有啊，看见好几次。"
啊哈！要是你看见一个女人穿成那样，她肯定不是护士，而是脱衣舞女郎。我摸到了莫斯比脖子上的颈腺。
"医生，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莫斯比说。
"好啊。"
"医生对一个家伙说：'我得告诉你两条坏消息。第一条是，你不幸得了癌症。'那家伙失声喊道：'天哪！那另一条是什么？'医生说：'你还得了老年痴呆症。'那家伙松了口气说：'还好还好，最起码我得的不是癌症！'"
我听了哈哈大笑。
每次他讲这个笑话我都报以大笑。
莫斯比房间里靠近门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我没见过的病人。那张床本来是莫斯比住的，但自从他出逃过后，病房管理员觉得让他离门再远五英尺才更安全。新入院的是个白人，45岁，身材肥胖，留着亚麻色的短胡子，梳着前短后长的"胭脂鱼"发型。他没有睡，只侧身躺在床上，一旁的灯也开着。我来病房前从计算机上看了记录，他主诉的病情是"屁股疼"。他说的原话如此，不禁让人觉得他像个十足的蠢货。
"你屁股疼是吗？"我问他。
"是。"他紧咬着牙关，"现在我肩膀也疼起来了。"
"先检查屁股吧。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刚才已经问过这些了。我填了表。"
可能是，应该就写在表上。不过由于这张表是病人有权查看、法官也有权传审的东西，所以医生一般不会写得清清楚楚。"屁股疼"写的字看上去就像小孩画的波浪。
而计算机里的那份记录并非正式记录，也因此不具法律效用，其他医生可以在上面记下他们觉得必要的信息。"屁股疼"的记录上只在"症状：屁股疼"旁边注了这样的字眼"疯子（睾丸） ？坐骨神经痛？"。我甚至不知道留记录的医生到底想说明什么，是"疯子"还是"睾丸"？
"我知道那张表，"我对他说，"不过你再说一遍，能帮助我判断病情。"
他显然不想照办，这家伙到底想怎样？
他还是嚷开了，声音里一股子火药味。"我的屁股两周前就开始疼了，之后越来越疼，最后我就到了急诊室。"
"你来看急诊就是因为屁股疼？那一定是疼得不轻。"
"都他妈的快疼死我了。"
"现在还那么疼吗？"我看了一下正在滴注的止疼药，是双氢吗啡酮（一种麻醉镇痛药），而且用了很大的剂量，他现在就算是拿削皮刀削自己的手，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还是疼。别想歪了，我可没有药瘾。现在我这该死的肩膀也疼得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