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去他妈的病房!(4)

更何况,我压根就不想听,索性斜靠在护士站的桌子上,这一靠让我想起了装在手术裤内兜 里的那把抢。

我得赶快找个地方把这玩意藏起来,更衣室是个理想的地点,但离这儿太远,隔了足足四层楼呢。或者我可以把它塞在护士休息室的书架后面,或者藏在值班室的床底下。藏哪儿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后我能想起这该死的藏匿点。

阿克法尔终于说完了,他问我:"都清楚了吗?"

"当然。你赶紧回家睡觉吧。"我说。

阿克法尔说了声"拜拜"后走了。

但我知道他既不能回家也不能睡觉,他还得去帮我们的实习导师诺登斯科博士处理保险文件,这活儿估计他四个小时也干不完。

对实习医生说"回家睡觉吧"其实就相当于说"再见"。

早上五点半巡视病房,总有一些病人会发牢骚说,医生们护士们每隔四个小时就来搅他们的好梦,着实让人讨厌。另外一些病人则抱怨某某总偷他们的东西,比如MP3啊、药丸啊什么的。不管巡视到哪种病人,医生都只是草草检查一下,但特别警惕那些医原性的(由医生治疗导致的)和医院性(在医院原发的)病变,因为在美国,这两者都是致死的几大元凶之一。简单查过之后,医生就可以洗洗睡了。

也有些时候,一个发牢骚的病人都没有。不过,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巡视的第五或第六间病房住着杜克·莫斯比,他是我目前最不反感的病人。这个90岁的老人由于糖尿病并发症入院,最近双脚又发生了坏疽。二战期间他曾服役于美军特种部队,当时这支部队中仅有十名黑人士兵,他便是其中之一。1944年他从德国的科尔迪兹要塞战俘营成功逃出。有趣的是,两周前他又实施了一次逃亡,只不过逃离的地点变成了曼哈顿天主医院的这间病房。他逃走时只穿着内裤,又正是天寒地冻的一月,结果就引发了坏疽。其实,由于糖尿病破坏了人体的循环系统,所以即便是穿着鞋坏疽也可能发生。那天正好是阿卡法尔当班,我暗自庆幸。

"医生,有什么新鲜事吗?" 莫斯比问我。

"很遗憾,没有,先生。"我说。

"别管我叫先生。我可是辛辛苦苦挣钱活命的人。"他说。他总把这句军队里的玩笑话挂在嘴边,意思是说他并不是军官之类的重要人物。"就给我讲点什么吧,医生。"

他并不是在问自己的病情,对此他几乎漠不关心。我随口瞎编了一些有关政府的烂消息,反正他也无从知道真假。

在给他已经发臭的双脚缠绷带的时候,我接着说:"还有,刚才在上班路上我看见一只老鼠和一只鸽子斗架来着。"

"是吗?谁赢了?"

"老鼠,"我说,"而且明显占优势。"

"老鼠制服了鸽子,这事儿完全有可能。"

"但奇怪的是那只鸽子,它虽然处于下风,却一直不肯逃走。它斗得羽毛蓬乱,浑身是血。它每次发动攻击,老鼠都要狠狠咬它一口,然后将它两脚朝天扔在地上。看来,哺乳动物就是厉害,但当时的场面看着真叫人恶心。"我边说边把听诊器放在莫斯比胸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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