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术还算成功。回到芝加哥,她鼓足勇气告诉老谭,她要回北京生活一段时间。老谭没有发脾气,尽管他脾气不好。
老谭陪她回到北京,买了房子和汽车,安排好生活必需的一切。
老谭独自回到芝加哥。走出机场的一刻,心中一阵感伤。他盼望她能果真像一只燕子,在季节变换后飞回家来。
然而两个月之后,盼望已成奢望。她在万里之外,找到一份老谭完全不了解的工作。日复一日,家中的座机不再有人接听。早晨八点,她已经不在了。夜里十点,她还没回来。昨晚更是夸张,居然午夜还没到家!老谭从不轻易打她的手机,但昨晚他不得不打。在电话里,她惊慌失措地说:"我一切都好!"
难道仍是为了工作?老谭买了当天的机票。
老谭走进波音777,闻到机舱的气味,微微有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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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马驶出国贸。8∶00 pm。下班最早的一天。
GRE的劳动合同规定6点下班。合同里没有"加班"二字。除了老方和Linda,没人能在7点前离开公司。不过GRE并非国贸里工作时间最长的。八九点之后,人也差不多走光了。偶尔有个十点还没走的,一定有项目火烧屁股。也只有别人遇上这种情况,燕子才不是GRE的"末班车"。
今晚燕子不打算成为"末班车"。诡异的短信,簋街的胖子,昨夜的公寓也似乎无端地膨胀。三百多平米的复式,有太多阴影。窗外只有苍白的路灯,没有人。小区过于宁静,不如爸妈的老楼,能听见邻居打麻将的动静。唯有水管和地板,偶尔发出些声音,仿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整个小区如同一个阴森的童话世界,直到天色微明,窗外传来几声鸟叫。燕子六点就来到公司。又是漫长的一天。万沅机械厂的档案还没到。刘玉玲的诉讼记录比张红的还多。无法辨别哪些同名同姓。被Tina"谋杀"的树死得很冤,那么一大堆打印资料。夜幕再度降临,阴森而疲惫。燕子决定早点回家。
小区的地库如凌晨一般寂静。电梯门上挂着牌子:电梯故障,请走楼梯。楼梯里依然漆黑一团,只有高跟鞋咚咚作响。终于走到三楼,一路太平。
燕子正要开门,手却停在半空。
门缝里怎么会有灯光?
燕子屏住呼吸,却屏不住心脏的狂跳。耳朵贴住门,屋里的确有人!找保安还是报警?电梯按钮完全不听使唤!
燕子把手伸进皮包。手机光滑如一条鱼。燕子灵机一动,远远地躲进楼道拐角,掏出手机,拨下自家的号码。铃声响过三遍,电话留言响起来:
"你好。我现在不在家。听到提示后请留言。"
燕子手捂着嘴:"喂喂?谢春燕?在家吗?别假装听不见。我们马上就到你家门口了!一大帮人呢!你准备开门啊!"留言机嘹亮地直播,楼道里都能隐约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