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分钟,桑托斯。"
我走过去坐在法理德身边。他蹲在地上,手里撕扯着一根长长的麦草。我们两个人都默不做声,法理德两眼盯着踢球的孩子们。
"他们进步了不少啊。"他这么说着,算是和我打招呼。
"一直在练习。我们和马塔特萨的那家孤儿院约了一场比赛。他们都盼着呢。"我告诉他。
我们又一起看了会儿。我知道他不是来和我谈孩子们的球技的。
"我刚刚收到桑德拉的消息,"他终于切入正题,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正冲着别人大喊犯规的尼施尔,"她今晚回来。"
"她不是要三个星期后才回来吗?"
法理德摇摇头。"我觉得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她说今晚回来后再告诉我们。"
看到桑德拉回来,孩子们都很激动。还不等她把背包卸下来,就扑上去跳到了她的身上。这让我回想起两个多月前我刚到孤儿院时的情景,在别人看来当时的我肯定和现在的桑德拉一个样。我还记得那天我可是被这群孩子吓坏了。桑德拉冲我们挥挥手打招呼,然后整个下午都和孩子们混在一起,陪他们玩儿,对大家的满脸疑问完全不加理睬。
直到吃过晚饭,孩子们都上了床,我们捧着温热的茶杯聚在一起,她才开口给我们讲述过去几天来发生的故事。
那天,汽车在公路的尽头停下来,从那里,桑德拉和她的向导,穆古当地人纳达一起向劳拉湖进发。那是一段为期三天左右的徒步旅程。头两天,他们除了偶尔在途经的村子里停下来讨水喝,顺便问一下路,基本上没有耽搁什么时间。
到了第三天,他们看到两个男人迎面走来。离得老远就能看出,这两个人的走路姿势和普通村民不同。他们步伐很快,目标明确。纳达站起身,迅速把背包背到身上,示意桑德拉照做。对面来的人手里拿着武器。
这两个男人在距离纳达和桑德拉还有几码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举起手里的枪。桑德拉很清楚,他们在询问她和纳达要到哪里去,为什么去。纳达解释说他们要徒步旅行到劳拉湖。男人又询问桑德拉的身份。纳达回答,桑德拉是个法国公民,来尼泊尔救助儿童的。对方对这个回答感到很愤怒,仿佛受了侮辱似的。于是他们大叫着追问桑德拉他们是如何得知开会的消息的。纳达没有回答,回身小声把问题翻译给桑德拉。两个男人又大喊着重复了一遍他们的问题。纳达于是平静地大声回答,他们并不知道什么会议的消息,他和桑德拉只是在寻找劳拉湖,如果无意打扰了他们,很抱歉,而且他们将很乐意继续赶路。
两个男人却无意放他们离开。纳达和桑德拉被带到一个反政府军占领下的村子,在一个房间里等了几小时,直到另外一个男人走进来。新来的人看上去比刚才那两个的级别要高一些。他开始盘问桑德拉。他对纳达说,桑德拉欺骗了纳达;她是个间谍,在利用他。那人说,纳达可以离开了,因为他是当地人,可以信任,而桑德拉必须继续待在那里,他们需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