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确定是我拿着你的毛巾吗,兄长?"我慢吞吞地说,希望拖延一下时间,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会叫出自己的名字来。"兄长"这个词成了我今后的救命稻草。
那孩子像陀螺一样又转过来面对我,双手抱头。"兄长,你刚才还拿着呢!你说我游泳时替我拿着!"
我只好闭着眼睛瞎蒙了。"哦,没错!抱歉,尼施尔。我忘了,我把你的毛巾放在了……"
"尼施尔?啊,不!兄长,我不是尼施尔!"
"我没说你是啊,兄长!"
"你说的就是'尼施尔'!"
"不,不是。我说的是'毛巾'。你没听见我说的是'毛巾'吗?"他被我说糊涂了。
法理德适时出现。"过来,克里什。我们一起去找你的毛巾。"他扳着克里什的肩膀把他带走了,边走边回过身冲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理解,示意我不必过于担心。
我在水池边坐下来,恨不得隐身到石头缝里,心里念叨着千万别再有人过来找我。正在这时,有人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安尼施。之所以还记得安尼施是因为他的肤色相对其他孩子来说要略浅一些,个头比一般八岁的孩子要高,脸儿圆圆的,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卡通的样子。
"兄长,你把我们的名字给忘了!"他肯定地说。
"不,我记得的!"我本能地为自己辩解。不过这话听上去太可笑了,简直就像小学生遇到麻烦时的反应一样。
安尼施面对水池挨着我坐下来。孩子们仍然在浅浅的水池里打水仗。他指着其中一个男孩子对我说:
"那是瑞蒂克,你一想到那个总是上高爬低的就是他了。"嗯,是了!瑞蒂克,就是昨天我把他送我的画揉成团的那个孩子,此时正往大门上爬呢。安尼施又指着另外一个孩子说:"那边那个是尼施尔,永远是一副要哭的样子。拿毛巾的是拉贾,我们这里最小的孩子。高个子的那个叫桑托斯……"
这堂课上了足有十分钟。安尼施因为坐在石板上,头顶灼热的太阳,身上已经渐渐干了。我虽然坐在他旁边,却刚好是阴凉里,所以倒也不热。安尼施把包括两个女孩子在内的所有孩子的名字历数两遍后,随手指了几个来考我,我全部答错。唯独当他颇为恼怒地问我是不是还记得他的名字时,我自豪地说:
"当然!你是安尼施嘛!"
他笑了。"好吧,兄长。你合格了。"说罢,转身去取衣服。
很快,其余的孩子也都相继洗完了。下面是洗衣服的时间。孩子们把待洗的衣服塞进小塑料袋里。塑料袋是他们从村里捡来别人丢弃不用的,用破了,再用胶带粘粘接着用。回想起在美国,有时候甚至在当地的杂货店买一听苏打水都会用两个塑料袋包装!我为自己的浪费行为深感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