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朗多!"
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子大声解释:"没错,兄长,你说的就是克朗多。"
相信我,我说的的确不是"克朗多"。所有的孩子都紧紧地盯着我的嘴唇,试着正确模仿我的发音。
"不对,孩子们。来,大家听我说,是康--纳!"我已经近乎咆哮了,期望他们至少不要把我的名字念成克朗多,那让我感觉自己像个铁匠。
他们很吃惊地静了静,然后突然发飙:"康纳!"他们也咆哮着,同时模仿我的样子,滑稽地耸了耸肩(抱歉,是我无意识中的动作)。
"完全正确!"我对自己的成就相当满意。
桑德拉环顾四周,赞赏地点点头。"相信你们能够相处愉快。"她说,"好了孩子们,你们可以吃饭了。"听了这话,孩子们马上转而向眼前的手抓饭展开了攻势,那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那天的晚餐余下的时间里,只见他们嘴里塞满了米饭和扁豆,互相对视着,咕哝着"康纳",还一边像职业摔跤手似的抖着肩。
这群孩子吃饭简直就是风卷残云。要赶上他们的速度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刚刚吃了一半,他们就已经开始舔盘底了。看来我以后吃饭的时候得专注些了,不能说话,不能思考,除了吃饭什么都不要做。因为盘子里的食物虽然米饭居多,但总量实在是太大了。最糟糕的是,你碰过的食物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干净的,所以你也没办法分给别人帮你吃掉。把食物丢掉?想都不要想!何况这里还有十八双眼睛盯着你,等着看你把盘子里的饭吃掉呢!我强撑着以最快的速度咽下了最后一粒米,内疚地回忆起自己以前曾经把剩了一半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的一幕幕。
等我吃完饭,桑德拉用英语宣布了几件事。和志愿者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这些孩子基本上能听懂英语,小一点听不懂的,也有大点的孩子在旁边给他们翻译。
那天晚上的一条重要消息就是介绍门口刚刚放置的三个大垃圾箱。一个上面标着"塑料及玻璃垃圾",一个是"废纸",第三个是"其他垃圾"。桑德拉简单明了地解释了它们的用途,等着她的,是十八双依旧茫然的眼睛。在尼泊尔,和在其他第三世界国家一样,垃圾处理一直是个大问题。随地乱扔垃圾是正常行为,环境保护尚未得到政府的关注。在那里,维持人民的温饱和健康比环保更加重要。法理德试着向他们解释保护地球母亲的理念,但孩子们对为什么要垃圾分类还是很费解。
"不如我们给他们做个演示吧!"我建议。
桑德拉笑了。"好主意!你来吧,康纳。"
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时刻。在此之前,我从未用这种方式和孩子交流过。我没有侄子侄女,没有已经生了宝宝的好朋友,也没有年龄如此小的姑表亲。我强迫自己坚强起来,面对这次互动活动。至少我可以确定:一、我擅长和人交流;二、孩子也是人,只不过是小人儿,可怕的小人儿。我安慰自己,万一演示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比他们跑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