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埃里克·B.的一位原先的秘书向我透露了他的这位前老板的特殊之处,我才渐渐明白了埃里克·B.曾经管理的那个在内部表现为一个要塞体系的重要部门是以什么奥秘为基础的--事实上B.从来只向董事长汇报一切。
天有不测风云。当任期将满,吉斯卡尔·德斯坦的时代眼看就快要结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也就随之发生了:
一些大银行和重要的金融机构正在谨慎地与左翼联盟的领袖弗朗索瓦·密特朗结盟。而谁都知道,弗朗索瓦·密特朗是吉斯卡尔·德斯坦的政敌。正如人们后来所说,事实上,这个"结盟",也只不过是张罗了几次宴会和开出了一些支票罢了。
但不管怎样,政治的风向正在起变化了。行将下台的政客,或者也可以叫作"政治家"的那些人物,要比平时更为敏感,他们很自然地会感到非常不安。吉斯卡尔·德斯坦和他身边的人于是就非常敏捷地出手了:
严厉追究的目标是银行业偷、逃、避、漏税款的种种不法行径。打击的锋芒所向,直指埃里克·B.的办公室。1980年底的一天,上午很早时分,突然袭击开始了--20多个公务员冲进了银行。埃里克·B.在第一层拥有一间粉刷一新的办公室,朝向一个种着柠檬树的花园。这个迷人的楼内花园加盖着玻璃顶,这使他能够看到这些人或那些人的来来去去。
一家大银行成为法国国家一次如此不由分说地、直接入侵的对象,这还是第一次。银行的高层人士受到了如同贩毒集团成员那样的对待。很快,一名搜查者在一个秘书的抽屉里发现一个本子。据埃里克·B.的前合作者向我透露,这个本子里记录着所有的东西:他的客户的姓名,存在银行里的数目,历年结算提取的总数,与他们联系的号码……当然,会有些假名,但也是那些家庭以外的亲近者的名字。他们得到了定期的馈赠,然后就变成了配合银行在税款上耍弄花招、大做文章的工具。
当时的银行董事长被这次行动吓坏了,跌进了这件巨大的丑闻当中,只能以软弱和虚假的愤怒来表示抗议。新闻界也基本上是一边倒的,不同的声音显得相当微弱和涣散。
后来,埃里克·B.的兄弟让·B.终于还是使那些对这件事说三道四的记者都闭上了嘴。因为让·B.也非等闲之辈,此人有能力、有能量,乃是那时最重要的某金融周刊的主编,他拥有一笔可观的资本,那就是他在行业内的很高的人气。他的这种资本,竟能使他的同行们同意选择沉默下来,停止攻击一个处在困难中的银行家。
只是,这个事件结束得不好。因破产(至少第一当事人是这么认为的)而极度颓丧,埃里克·B.自杀了。他不能承受客户们的目光和一群上司的无声的指责。实际上,他已经被抛弃了。
埃里克·B.的消失有助于我弄清楚游戏的规则:效劳,这是用不着多说的,并且是尽我所能地最好地效劳。但是,永远也不可以走到为银行利益而牺牲自己利益的那一步。
年复一年,如今,我的个人哲学是打磨得愈发精炼了:效劳,这是用不着多说的;但,切切不要忘了顺便为自己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