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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这里是座象牙塔,而我不是公主。”我反复地咀嚼这句话,却不太能猜透她话里的意思。对于沫沫病情的恶化,爸妈唉声叹气,妈妈拉着我的手,轻泣不止,她人生唯
一的失败就在沫沫身上。“家宜,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们有一样漂亮的衣服,她却用剪刀剪烂自己
的,偏要穿那些不好看的。”“妈,她认为好看就行了。”我有些奇怪,妈妈突然说起那些小时候的事。“她其实也是喜欢的,有次我看她穿你的衣服,一个人开心地照着镜子。”妈妈
抹着眼泪,“她只是不想让我好过。”
“妈妈!”我低喊,觉得事情诡异至极。妈妈拍拍我的手,叹了口气,起身拉我到餐桌拣青菜,不再说沫沫的事情。问到我和肖逸出国的事,她一扫沉郁,又十分替我高兴,我不是第一次跟肖逸
出国,她却觉得近半年来,沫沫的事情耽误我们太多。晚上,我与肖逸一起研究旅游的行程,又一边说起程文豪的事。
“我毕竟不专业,沫沫肯走出去,便已经成功了大半。”肖逸反倒安慰我道。我们互相看着对方,我试图想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却是徒劳无功。在我们中间似乎总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东西,它是如此脆弱,似乎经不起推敲。我们都想站在原地,却又变得万分敏感和小心翼翼。
第二十章
夏天真正来临了,挑了个好天气,我回家接沫沫,我到时她正和爸妈闹别扭,稀饭砸在她脚边,她反倒浑然不觉地拈着油条小口吃着。
我无奈朝爸妈摇摇头,上楼帮沫沫洗涮,完了便给程文豪拨了电话,他问要不要过来接我们,我说我们直接过去。
路上,沫沫心不在焉,看着自己毫无光泽的指尖,翻来覆去。
我偶尔侧头看她,她那虽无神采但清亮的眼珠,没有以往那种飞扬,却有其他一番滋味,有种燃烧后的平静,就像烧得正红火的木头,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熄灭,但遇着了火,它还是能再亮一次的,只是冬天还未到,我们并不需要罢了。
我们姐妹总还是有些相像的,尤其是嘴唇,笑起来更加像。沫沫一向比我要胖一点,前两年,还有些婴儿肥的痕迹。她一向眼高于顶,自视过高,她的要求与我不一样,我一直循着这条平淡而又正常的人生路线中规中矩地走着,而她一直想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与众不同的路。
妈妈的固执和努力在她身上所产生的特质,成了一种压倒性的重来的动力。
“沫沫,你不用在乎爸妈的要求,我们性格不一样,走的路自然也不一样,就算你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只要过得开心,那你就是成功的。”
她歪了歪嘴,偏头看了我一会儿道:“你为什么不可以?”
我握着方向盘,稳稳地看着前方道路,淡淡一笑:“我无法想象独身的生活,我依赖有家的感觉,一个人生活,会让我不安。”
“那只是因为你刚好碰到肖逸。”
我笑道:“是啊,也许爸爸娶了别人,或是妈妈嫁的不是爸爸,情况又不一样。”
她扁扁嘴不再吭声,我停下车,程文豪正浅笑着倚在门边朝我们招手,沫沫微微倾身,眼睛有些出神,不过马上恢复正常,我松了口气,看来我和肖逸应该马上便可以出国去了。
很显然,程文豪让她满意。我们上楼时,他偷偷朝我眨眨眼,我欣慰一笑。
他们到处参观,并且尝试各种健身设备,我陪同一会儿,就坐到窗边享受安静的阳光,苏遥打电话来说,林太太今天又回家闹了,她实在受不了,就跑到阳台散散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