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你的邀请!”史密斯笑得满脸都是皱纹,他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简单的告别后,单左云登上了归国的飞机。坐在飞机上的单左云看着机窗外波澜壮阔的云海,轻轻吐了口气,他终于完成了祖父的遗愿。此时,身心疲惫的史密斯已经在候机大厅睡着了,直到五个小时后才醒来。
航班抵达国内,单左云先是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到常去的饭馆里饱餐了一顿。眼睛看到的都是黑眼睛、黄皮肤的同胞,耳朵听到的是熟悉的母语,单左云的周身感到说不出的舒畅。回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天清晨,单左云踏着露水去给祖父扫墓,回到家里,开门时正好听到电话响。他抓起电话,不料话筒里却传出了一顿迎头痛骂:“兔崽子,大早上的不在家猫着,干啥去了?我打了五遍电话了,再不接电话,我就派一个班,把你的老窝端啦!”
一听是特警部队的首长,单左云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的父母早逝,没有体会到常人应有的亲情。入伍后,特警大队的首长了解到他的情况,对他关怀备至,可以说既是他的上级,同时也承担着父亲的角色,呵护、温暖、责骂,一个父亲应该给予孩子的东西,首长全部给了他。首长是单左云不愿离开部队的原因之一,部队是他的家,战友是他的兄弟,首长是他的父亲,谁愿意离开这样的大家庭?谁愿意离开这样慈祥严厉的老父亲?
祖父去世后,首长参加了祖父的葬礼,那之后单左云再也没有联系首长,因为他不敢。祖父去世后,单左云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儿,最亲近的人莫过于首长,可他像是快要冻僵的人不敢接近热腾腾的篝火,他现在太脆弱了。
听不到回话,首长的调门又高了一些:“兔崽子,想啥呢?今天我休假,上我家喝酒。”
单左云笑了:“清早喝酒,醉一天,大早上喝什么酒。”
“醉一天就醉一天,赶紧过来,告诉你,这是喝你的喜酒!”
单左云顿时头大如斗,他以为首长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正想拒绝,对方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别想美事儿,我可不是红娘。过来吧,给你找了份好差事。”
单左云连早饭都没吃,穿戴整齐便去了首长家。去的路上,他琢磨着首长会给他介绍什么样的工作。离开部队前夕,首长便把他要转业的消息放了出去,很多久闻单左云大名的公司闻风而动,纷纷高薪邀请他,其中包括两家外资企业,还有海关。地方不是部队,虽然有诸多不如意,他还是选择了海关,即便摸不到枪,保卫工作还算和自己所学的有点关系,另外还有一群转业兵听他指挥,勉强能找回一些部队的感觉,自己不会感觉太失落。转业后祖父就去世了,他还没来得及就职。
首长对他去海关工作也很满意,不知为什么又要给他介绍新的工作,单左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走进首长的家。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面红耳赤、喷着酒气的首长。看到单左云,他松了松衬衣的领口,一把便把他拽进了房间。
“不用介绍了吧?”
首长把手往里一指,单左云竟然看到了史密斯,他光着膀子,露出胸口一团黑色的胸毛,浑身汗水淋漓,像是从水里刚被捞出来。
史密斯眼睛布满了血丝,说话也变成了结巴:“胡……胡萝卜,想不到……想不到我会在这儿吧?”
单左云朝桌上看了一眼,上面的菜基本没动,四个白酒瓶子却空了。他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两个人都变成了醉鬼,要是换了他,恐怕早就睡死过去了。
正想着,他听到椅子翻倒的声音,扭头一看,史密斯已经栽倒在桌子下面,他刚走过去,第一次品尝中国白酒的史密斯已是鼾声如雷。
把史密斯扶到床上,首长拉着单左云的手来到客厅,刚坐下,笑声就起来了:“老美的酒量不赖啊,再老几岁,被放翻的就是我啦。”
“这么大岁数了,还学年轻人拼酒。”单左云起身要给他倒水。
“这也算为国争光嘛。”首长紧紧拽住他,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就像和自己亲生骨肉促膝长谈。
“认识他吧?听说你小子在美国出风头了,用胡萝卜把人家卧底给干掉啦?”
单左云干笑着:“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