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单左云看着桌上的空咖啡杯说,“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
史密斯把单左云送出了警察局,单左云一再谢绝,他还是亲自用车把他送回了入住的酒店。
车子停到酒店的停车场,史密斯紧跟着单左云,直到进入酒店大堂,单左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才尴尬地搓着手说:“我以为你会请我进去坐坐。”
“熬了一夜,你该休息了。再见。”说完,单左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差把单左云折磨得筋疲力尽,加上整夜的辛劳,单左云恨不得马上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可他又怎么能睡得着,归还死者遗物原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却突生变故,死者的后人一会儿是狡猾的毒贩,一会儿又变成了国际反洗钱组织的高级负责人。时至中午,单左云还在沉思,他考虑的是该相信谁,却根本没有考虑加入史密斯口中的反洗钱组织。特警的天性使他产生了留下来的冲动,如果史密斯说了假话,那么高级警官就是他的同党,他们和毒贩之间勾搭绝对不是几百克海洛因那么简单。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没有情报支持,甚至没有防身的枪支,就算是铁打的硬汉,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单左云想清楚了,他要离开,越快越好。
面前的烟灰缸挤满了烟蒂,水杯也空了,肚子咕噜噜的抗议才让他意识到该吃点东西了。酒店楼下有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快餐店,他准备去那里饱餐一顿。离开房间前,他撕掉了随身携带的杂志封面,折成了两根巴掌长的锥形纸筒,别小看这两根纸筒,经过反复的折叠、拍压,它们已经变得非常坚硬,尤其是头部,硬邦邦的,可以轻易刺入人的颈部。单左云没有防身的家伙,只能用这个临时代替。
单左云刚刚踏进酒店大堂,便听见了那个他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嘿,单左云先生,一起吃点东西怎么样?”史密斯从大堂的沙发上站起来。
单左云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你没走?”
“难得轻松。”史密斯故作轻松地笑着,“想请你吃顿饭。你介意吗?”
单左云举步往外走:“我从来不介意别人替我买单。”
一连几天,史密斯变成了单左云的跟屁虫,他外出,他就是他的驾驶员;他吃饭,他来付账;他回到酒店,他就留在大堂打瞌睡。就连自认执著的泡妞专家和他比起来,也要逊色许多,一连几天没睡过踏实觉,普通人谁能受得了。
单左云看到憔悴不堪的史密斯,心有不忍。离开警察局后,史密斯再没有提过国际反洗钱组织的事,但他知道,他希望他留下。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不踏实,也许是做了太久的特警,他的疑心病太重了。
一周后,在史密斯和警方的配合下,误杀事件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单左云也可以离开美国了。单左云把离开的时间告诉给史密斯时,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抽着玉米芯烟斗说,我送你。
去往机场的路上,史密斯一直像个导游说个不停,他说拉斯韦加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这次是没机会了,下次一定要带单左云去转转。还说美国其实就是大游乐园,每个地方都值得逗留几日,如果单左云有兴趣,他愿意出资,给他提供免费旅游的机会。
“当然了,我这么说是要感谢你,送回我父亲的遗物。”史密斯担心单左云误会,边开车边笑着对他说。
单左云终于开口了:“我不想加入国际反洗钱组织,就算你带我周游世界,我也不会答应。”
史密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半晌才说:“我喜欢看中国的古典名著,有本书叫《三国演义》,我以为像里面的刘备来个三顾茅庐,就能打动你这个诸葛亮。”
“谢谢你。”单左云顿了顿,说了句安慰他的话,“有机会,去中国玩,我招待你。”
“真的?”
史密斯孩子似的叫了起来,由于激动,车子猛地在高速公路上画起了长龙,吓得后面的车子拼命按喇叭。
“真的。”单左云难得在他面前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