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心,你小子从小就犟,想办的事儿,没有办不到的。”单鼎江抚摸着他的脸颊说,“回家把那封信取来,让我再看一眼。”
单左云离开了病房,单鼎江躺在病床上,回想起往昔的一幕幕:他和战友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与国民党王牌军恶战;在朝鲜一把炒面,一把雪,和武装到牙齿的美国鬼子拼刺刀;他的亲生兄弟在冲锋时心脏病突发,就那么瞪着眼睛死了;单左云中学毕业那年要去当兵,他不同意,这个犟小子竟然在门口跪了两天两夜,他去扶时晕倒在他怀里……
单鼎江猛然间感到左胸一阵剧痛,他想按动床头的呼叫铃,可手刚抬起来便软绵绵地落了下去。
单左云回到医院时单鼎江已经去世了。
单鼎江死于10月25日,那一天是抗美援朝纪念日。
葬礼简单而隆重,七名老战友和几十名老战友的家属,以及部队的四名首长陪同单左云送走了这名普通的,却是战功赫赫的老兵。
天是灰色的,地是灰色的,一连半个月,单左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法从痛苦中自拔,直到有一天他想起那封信,才决定起身去美国,完成爷爷的遗愿。
美国中尉克雷格·史密斯写给家人的那封信放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岁月在信封上留下了暗黄色的痕迹,信封的边缘磨出了毛边,但信口仍封着,邮票完好无损,看得出来单鼎江从来没有打开。
单左云拿着信凝思许久,放了谁都会疑心,克雷格·史密斯临死前为什么哀求单鼎江把信亲手交给他的家人,为什么一定是亲手?
半个世纪过去了,单左云还能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到克雷格·史密斯的家人吗?这封信里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