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黄金荣的这些发家史,都是黄振亿告诉杜月笙的。黄振亿讲完这些后,又说:“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就带你去黄公馆。”
杜月笙说完一些感激的话,一溜小跑回到住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好兄弟袁珊宝。袁珊宝似乎比他还高兴,急忙帮着他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说:“我听说,咱们有个同参兄弟马祥生也在黄公馆做事,你去了可以找他,兄弟间相互有个照应。”一切收拾好后,杜月笙又跑去跟王国生道了个别。
第二天,杜月笙准时来到约定的地方,跟着黄振亿,朝着同孚里走去。
一路上,他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上天终于给了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紧张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耐抓住这个机会。
此时,很多往事像幻灯片一样刷刷地从脑子里飞过:父亲的去世,继母的失踪,自己流落街头的日子,码头上白发苍苍的老外婆??
杜月笙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的确,他的身世太凄惨了,他经历了太多同龄人不可能经历的事情。但他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并在心里暗暗发誓:我杜月笙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飞冲天。
不一会儿,黄公馆就到了。从进入黄公馆大门的那一刻起,杜月笙的眼睛就没闲着:雄伟的门楼、宽阔的天井、门廊两边那些神气活现的保镖,以及天井里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都让杜月笙目不暇接。
保镖通报之后,黄金荣在一个小赌桌旁接待了他们。
只见黄振亿走到一个方头大耳的胖子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黄老板,我介绍的小囝子来了。”
“喔,让我瞧瞧。”那个胖子放下手里的牌,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杜月笙。
杜月笙眼观六路,明白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金荣了。看到黄金荣扫描仪一样的目光,杜月笙一阵紧张。但仅仅是片刻之后,他就放下了这份紧张,并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连这点场面都紧张,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
这个心理暗示起了作用,他平和地迎接着黄金荣的目光,毫无半点怯懦。
“蛮不错。”黄金荣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在黄金荣看来,眼前这个小囝子虽然身体略显瘦弱单薄,但眼中毫无胆怯之色,必定是个狠角色。
得到黄老板首肯,杜月笙心中一阵激动,但脸上依然平静如水。
“你叫什么名字?”黄金荣接着问。
“小的姓杜,木土杜。名月生,月亮的月,学生的生。”杜月笙对答如流。
“月生”是杜月笙的本名,直到他发迹之后,结交了当时的国学大师章太炎,才在对方的建议下,改为“月笙”。
“好!好!”听到如此儒雅的回答,黄金荣乐得哈哈大笑,“奇了怪了,我这里的小囝子个个都叫生,苏州来了个徐复生,还有顾掌生、马祥生??”
听到马祥生的名字,杜月笙一阵高兴。看来袁珊宝的消息不假,马祥生果然也在这里。
由于跟马祥生是同参兄弟,杜月笙获准跟他住在一块。
马祥生住在厨房的灶披间。灶披间是与厨房毗连的一间小屋,里面有两张单人床,一张是留给杜月笙的,另一张住的就是马祥生。
由于初来乍到,而马祥生又是杜月笙唯一的“熟人”,所以碰到什么疑问,杜月笙就向马祥生请教,可马祥生总是故作高深地说:“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多用心观察,自然就知道了。”
为了早一点摸清黄公馆的底细,以便成为黄公馆的得力干将,杜月笙一改过去的种种恶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尤其是赌和嫖这两大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坚决不沾,终日少说多做,内敛隐忍,冷静观察。上自黄金荣、林桂生,下至底层的身边人,每个人的脾气嗜好,他都牢牢记住,用心揣摩,以供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