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榕用赞许的目光瞪着叶汉,此话正中他的下怀。他突然问道:“你说该加几层?”
“一层?两层?我说不上,要请则师(建筑师)测量才好讲。”叶汉结结巴巴说道。
“我就是则师。”傅老榕一边说,一边用力蹬水泥地面,“至少可加三层以上,加不了我就跳楼!”
傅老榕马上跟填海公司联系,指挥工人运来沙包,卸下来堆在进口的两侧,叶汉不知老大要弄什么名堂。次日,毕侣俭的租约到期,傅老榕吆喝着,指挥工人“吭哧吭哧”把沙包扛上天台,一层层堆放。叶汉恍然大悟,原来老大是这样试验大厦的承受力。
沙包堆积如山。
叶汉站在沙包上心惊胆战,生怕天台突然坍塌,把自己压成肉饼。
傅老榕叫工人再往上面堆一层沙包。
叶汉想溜掉又不敢,老大在上面岂能开溜?傅老榕站在沙包顶上跳跃几下,似乎想再给大厦加压,傅老榕说:“可加五层!”
叶汉目瞪口呆,天知道他这个五层是怎样估算出来的?傅老榕的旧属也觉得不可思议,加五层,这等于在中央酒店大厦上面再加一座中央酒店!谁都不敢向总办进谏,总办的话是铁板上的钉。
高可宁觉得老傅太鲁莽、太武断,就从香港请来一个则师。这则师登上天台吓怕了,有这么测试的吗?真是个蛮子!当则师知道这是傅老榕干的,当即丧魂落魄地回了香港,称病不出。则师从没做过翻倍加盖楼层的事,也许原有地基墙体真能加盖五层,可万一出事,自己就要负全盘责任。奉劝傅老榕放弃,那就会跟他“顶牛角”,谁敢跟连黑帮大佬都怕的傅老榕“顶牛角”?
傅老榕就是这样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伙。
傅老榕要求工程队以最快的速度施工。中央酒店虽未停止营业,营业却深受影响。外墙布了三道安全网,以防砖头什么的掉下来,砸了行人的脑袋。首期工程加高三层,这并非傅老榕缺乏自信,对自己开初的判断出尔反尔,是现实所迫:一是泰兴的寸头吃紧;二是加盖五层工期太长。泰兴必须尽早全面投入营业,否则就无法缴纳年饷和赚得盈利。
从傅老榕的操作来看,他绝无草率行事,不失为“心水清”的商人。
新中央酒店次年竣工,马上投入全面营业。两年后,傅老榕再加盖两层,就成了现存的十一层中央酒店,当时是澳门第一楼,鹤立鸡群,美仑美奂,堪称澳门的代表建筑。迄今,中央酒店仍旧坚固异常。
中央酒店的加高,使澳门的赌博娱乐业提升到更高的层面。
畸形繁荣
傅老榕接办澳门赌场,正逢盛时,澳门的经济进入畸形繁荣期。
人们说澳门是畸形经济,是指特殊行业一枝独秀。除赌博业外,鸦片业、娼妓业也久负盛名。人称澳埠是“梳打埠”,“梳打”即“苏打”,意为进澳门之人,钱袋像给苏打水洗过一样,来时鼓胀,去时精光。
鸦片业、娼妓业与赌博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故有必要作一些介绍。
鸦片业包括贩毒吸毒。澳门长期是鸦片走私的大本营,民国时的中国内地,虽有鸦片毒害存在,但在名义上却是禁止的。香港也曾是鸦片走私的老巢,但从1931年港府严明禁毒,贩毒吸毒者若遭查获,轻则罚款、惩教;重则判处终身监禁。而在澳门,贩毒吸毒均可合法公开存在。据《澳门史略》一书,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澳门有烟馆50多家,每间烟床多则三四十张,少的也有十多张,全澳约有烟床千余张。全澳公开销售鸦片的店铺有80多家。进入抗日战争时期,澳门成为难民庇护所,人口激增,鸦片业愈加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