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摊抽水,再往后盛行先抽后赌,即入馆用十足的钱币买筹码,赌馆只会给九成的筹码,剩下一成作为赌馆代官厅抽的赌饷。
番摊还讲究“摊路”,路数有大小之分。大路是一、二、三、四,小路是稔、顺、缩、跳。摊馆备有摊路纸,四格一行,记载着大小摊路,供赌徒投买时参考。稔:连续两次或两次以上都开同一门叫“稔”。顺:如果按照开一、开二、开三、开四,再又开一时,便叫“顺”(顺行)。缩:如果先开一,再开四、开三、开二,又开一时,便叫“缩”(后退)。跳:开一,再开三,或开二,再开四,叫“跳”。如果连续“稔”到四五“口”(一口叫一次)以上者,叫做“稔长”;邻近的两门连续互开到七次以上,叫“圪角”;七次都没有开的门,叫“疏角”;十次以上还没有开到的,叫“盲门”。此外,还有“缩脚离底”、“窒脚回头”、“稔落跳”、“缩脚龟”等等。参赌者如入八阵图,沉溺其中,趣味无穷,输钱也无穷。
番摊迷信色彩浓厚,进入摊馆恍若置身庙堂。摊商有意营造出神秘兮兮的气氛,令赌徒输而不懊丧,仿佛是天意。
说到底,番摊戏法,仍属简单快速。比之围姓赌博,它有着随赌随开之便。而围姓赌博,一年才两三次。番摊赌手风(运气),棋牌赌则手风手技各占一半;至于字宝诗谜,市井小民更是不敢趋附。番摊完全可以不费“心水”,适合忙碌者、不谙弈技者、猜射者参赌,只要赌运好,瞎猫就能逮着金鼠。
番摊的机动性在各类赌式中首屈一指,既可进入赌馆,又可流于街头地摊。番摊在广东遍地开花,成为广东的一大奇观。清代学者张心泰来广东见之甚为吃惊,在《游粤小识》中对广东的赌风及番摊均有记载:“东省赌博最盛……赌具以钱,随意抓席间覆之,分‘一二三四’四门,令出资猜之……”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执着于建立中国现代海军的洋务派领袖李鸿章督粤,为筹“海防经费”,公开招商承办摊馆,所筹赌饷,用于购买军舰火炮和训练水师。当时唯一的番摊公赌承商为武员李世桂,年饷200万两银,李世桂一举成为赌坛巨富。
1917年,陆荣廷和陈炳昆做后台开赌,桂系军官组织的源源番摊公司,年承饷600万元。1枚银元重7钱2分(即072两),即相当430万两银。时间相隔27年,广州的人口及经济规模均扩大一倍以上,源源公司的承饷额比李世桂多出一倍有余,属于正常。李世桂和桂系军官皆有背景,不难想象,承缴之年饷,仍是个十分保守的数额。
自从莫荣新出任广东督军以来,桂系控制的广东军政部门大都换上莫荣新的人,莫荣新进而要插手烟赌,欲打破集成(番摊)公司的垄断局面。
原因很简单,集成的前身源源公司是陈炳昆的妻舅一手组织开办的,那时莫荣新是粤省督军陈炳昆手下的广(广州)惠(惠州)镇守使,长驻惠州,莫荣新在集成获得的利益少得可怜。莫荣新现在做上粤督,也只能多分一杯残羹。莫荣新和陈炳昆都是陆荣廷的心腹宠臣,但在名利面前,龃龉在所难免。这情况犹如陆荣廷与龙济光,他们都是北洋军阀在两广的代理人,两人的关系如何,前文多有介绍。
莫荣新和陈炳昆敛聚到的钱财,都得孝敬一份给一手提拔他们的陆荣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