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督商办,赌商承饷,赌饷从此与广东财政结下不解之缘。
围姓的具体赌法是票局立规,剔除张、李、王、陈等大姓,这些大姓考生多,中榜的也多。围姓只限于在票局规定的小姓中猜圈,在乡试、会试、岁考、科考之前,票局把参加考试的小姓公布,参赌者从中圈画20个姓为一票,票价一般一元,票局收票后发给参赌者一张号码凭据,作为揭榜后中彩领取彩金之用。票局以圈姓命中率高低决定是否中彩及彩金级别,彩金分头彩、二彩、三彩,一千票为一簿,即票资1000元。票局拿出600元派彩,200元充饷,另200元作为票局的毛利。头彩最高可定300元,就是说若买一票高中,就能获得300倍的回报,怎不令赌徒朝思暮想、趋之若鹜?其实参与者想中彩,何其难!票商虽然每局所获不及幸运赌徒,却是赚“梗”(定),每簿都有百元以上的纯利。
围姓赌博,最初只有乡试一种,为了扩大聚赌机会,渐扩大至其他官方考试,最后连县、府两级的小试也纳入围姓赌。
围姓牟利之巨,唯鸦片贩卖能与其比肩。但鸦片生意风险颇大,围姓则是官府恩准的“公益”事业,无虞风险。显然,要想获得承办权,须与官府关系密切。围姓还不比一般的赌种,非地方上的儒商方能承办,否则,一般的赌商连围姓的“姓”也搞不到,遑论开办围姓赌了。历任承办围姓的儒商之中,刘学洵名气最盛。
刘学洵为广东香山人,字慎初,粤省著名大儒,曾授翰林院翰林,任候补道台。刘学洵虽是会试三甲,却在仕途很不得志,于是回粤转为经商。围姓公赌及私赌,皆需主考的学政大人关照,刘学洵是翰林出身,与广东贡院的典试官们交谊颇深,刘学洵深知经营围姓之赢利。他做过一阵子茶商,便改做民间赌商,充分利用他与贡院的密切关系,先后在广州、澳门开设围姓赌馆。
光绪十年(1884年),张之洞出任两广总督,时值中法战争爆发,军饷激增,张之洞力排众议,复开围姓公赌,将围姓承包给富有围姓经营经验的私赌儒商刘学洵。在李翰章(李鸿章兄)、李鸿章督粤期间,刘学洵再次荣获围姓公赌承办权。其中,在李鸿章手中,刘学洵的围姓公司年承饷达200万之巨。按照围姓总投注额的分配比例,两成充饷,两成为票局毛利,那么刘学洵的围姓公司的年收入肯定在200万元以上。因为年饷是签约时协定的,实际上总投注额会超过预计的总额。那时,一艘千余吨的新造战舰,价值10多万元,刘学洵围姓公司盈利状况,可见一斑。
刘学洵在广州城西第八甫设有“富贵”、“京华”两票厂。在西关荔湾建有刘园一座,大屋精舍,皆有画廊相连;假山荷池,绿荫花香,堪与当时著名的海山仙馆媲美。刘氏一家穷奢极侈,连满清贵族也汗颜。话说张之洞虽力主将围姓承包给刘学洵,但他发现,刘学洵票厂的收益情况远远超出协议时的估算,年饷不可更改,便欲令刘学洵另作捐款。刘学洵叫穷,张之洞一怒之下,以查抄现银之由没收了刘学洵的刘园。刘学洵带一妻八妾逃往杭州,他早有准备,先前就在杭州建有刘园一座,气魄不亚于广州的刘园。张之洞卸任离粤,刘学洵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刘学洵财大势大,加之他走的是先官后商之路,声望及权势不是一般民间商人所能比拟。《中华赌博史》说刘学洵: “借金钱的魔力,(刘学洵)一手支配广东政府的支出和试官私囊的收入;加之刘一意交结权要,势倾一时,其金钱势力更足以左右士子(考生)之成败、官吏之进退;典试官如主考、监临、提调等,都要仰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