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追寻父亲的足迹-采访毛泽东的儿媳邵华(9)

“老屋里静悄悄的,地上似乎还留着父亲、妈妈高大的背影,空气中似乎飘溢着他们青春的气息。”

——邵华《毛泽东之路——追寻父亲的足迹》

1920年毛泽东与杨开慧结婚,育有岸英、岸青、岸龙三子。1927年8月,33岁的毛泽东告别妻子,奔赴湘赣边界准备秋收起义。秋收起义失败后,毛泽东带着队伍走入江西井冈山的大山里。别后三年,夫妻间少有音信。

“又是一晚没有入睡。我不想忍了,我要跑到他那里去。小孩,可怜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我的心挑了一个重担,一头是他,一头是小孩,谁都拿不开。”

——杨开慧

杨开慧常常将自己的思绪写下来,被捕前,她将4000余字的散记藏入墙里。这些文字静静地在黑暗中吐露着主人的情思,半个世纪过去了,直到1982年这些文章才被发现,而此时毛泽东已经逝世6年了。

邵华珍藏着毛泽东《蝶恋花·答李淑一》的手迹,但这幅墨宝与众不同,它的开篇是这样写的:“我失杨花君失柳……”

记者:1930年11月,杨开慧牺牲,牺牲时只有29岁。其实,当时国民党称只要杨开慧登报声明与毛泽东脱离夫妻关系,她就可以获得自由。可想而知她对毛泽东这份感情的深切,而毛泽东得知妻子被害时也写下8个字:开慧之死,百身莫赎。27年后,他又写下著名的《蝶恋花·答李淑一》,在这首词里他将妻子比作骄杨。

邵华:主席曾经给别人写过,“女子革命而丧其元焉得不骄”,他对我们说是用白话说的。开慧妈妈那时候上有老母,下面有三个孩子,但是她为了革命事业,换句话说,她为了和主席的一份感情,抛头颅洒热血,走上刑场,是非常难得的。主席一直给我们讲,开慧妈妈是非常难得的女性。

主席经常在我们面前谈起开慧妈妈,有一天我就忍不住对他说,爸爸,你能不能把你给李淑一同志写的《蝶恋花·答李淑一》再给我们写一遍啊。主席说好吧,这样他就坐在桌子旁,铺开宣纸,提起笔来。那个时候他的书法应该说是顶峰的时候,他就提起笔来写道:“我失杨花君失柳……”

记者:应该是“我失骄杨”啊。

邵华:对,看着他一开始写“我失杨花君失柳”,我心里一愣,我看了以后,跟你一样,也发了一个疑问,我说爸爸,不是“骄杨”吗?

因为他给李淑一写的是“我失骄杨君失柳”,爸爸看了一下,说,称“杨花”也很贴切。(停顿)

噢,当时我就领悟到,可能在同志在战友面前,他给李淑一写柳直荀烈士时,开慧妈妈是一株挺拔的骄杨;那么在子女面前,在家庭里,他就信手写了一个杨花,那样地洁白,那样地轻柔,那样地亲切,所以呢他说称杨花也很贴切。开慧妈妈在他心中是两面,既有骄杨挺拔不弯的一面,也有她温情贤惠的妻子、善良的母亲温柔洁白的一面。无论是“骄杨”也好,是“杨花”也好,他是没有忘记她的。

……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毛泽东《蝶恋花·答李淑一》

采访结束后,邵华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玩耍。这是这个小生命第一次出现在摄像机镜头前,他的小名叫东东,出生在2003年12月26日,巧合的是,这一天也是他的曾祖父毛泽东的生日。

东东笑得很幸福,这幸福是他的先辈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他的笑容纯净得一尘不染,逝去的亲人们似乎也在微笑着注视这个小生命;将来,爷爷奶奶会告诉他过去发生的故事,那些关于生命关于幸福的故事,那些故事将汇聚为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伴他成长、伴他前行。

后记:2008年6月24日,邵华因病在北京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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