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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琳去了医院,想拿到更有权威的检查证明。老程是个一本正经 的人,背负两个女人的压力,你不能在十拿九稳之前喊“狼来了”,若不是真的,下次他就不太理会你了。
那是一家规模一般的区级医院,整个妇产科楼层都是络绎不绝的年轻女子,纤细的腰身,低落的细眉眼,大都捆绑着一个男人,脸色阴沉地走向下一个排队口,或干脆坐下来等待。有的女孩子哭了,无声中眼泪汹涌的那种,好好的妆容被冲得一塌糊涂,身旁的年轻男人胡乱安抚一下,见哄不好就手插进裤袋里倚着墙站着眼望别处。终于有女孩子大声哭起来,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却被她打骂。一个女护士适时从门里探出头,不无鄙夷的呵斥:“要哭外边!这么多人呢,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收敛点…… ”
若琳下意识地想后面的话:“光想着鬼混快活了,没想到今天的惩罚吧?活该!”然后那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就拉 着脸走过去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斥了,索性就到外面哭闹去,被压抑的滋味太难受了。后面老男人的脸色讪讪的,无可奈何的那种。若琳想,要是自己也落个打胎的下场,老程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婚姻中怀孕,再穷困潦倒也会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即使不生,为人父母的悲痛也是掩藏不住的。自己的血脉,要被连根拔起,那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悲伤,都不会像眼前看到的这样,埋怨,冷漠,仇视,松口气或恨不得扇对方耳光。这样的人生百态大概护士们看惯了,在职业便利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漠然和鄙视。
婚姻的安全感和责任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显现了,爱情,所谓的爱情,轻飘飘可疑的一抹暧昧,根本通不到婚姻的安全港,除了心灵的伤痛,它能给你带来什么?就因为爱情这个亘古不变的借口,男人女人都轻易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太过轻易地让自己填塞。因为男女平等这个根本虚伪的谎言,所有后果都让女人承受了,堕胎,身体由此受到伤害,下一个男人对她身体被使用过或被过度使用的厌恶和嫌弃,女人由男人这种态度得到的精神压抑…… 人们像精神分裂一样,为了生存,为了生活,为了某种安全感,或为了心中残存的一丝体面,疯狂而义无反顾地投入一个个形迹可疑的男人的怀抱。在性上,男人从来都是主动的需求者,能廉价得到当然乐此不疲,他不会为你的结局买单,社会也不会,就让你自作自受,让你自己为自己收拾残局。甚至,有些本质良善良只存一丝侥幸的情人或淘金者们,连妓女都不如,妓女除一个浪荡的名声外还能得到钱财的补偿,而这些吸食了爱情致幻剂的年轻女孩呢,用光鲜的肉体满足了更贪婪更没道德感的男人的胃口,从而让他们对女人更挑剔,更贪得无厌,更想免费获得;她自己却被压榨得神经 兮兮,杯 弓 蛇影,失去了作为女人本该有的优雅从容和内心的平和。若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被老程抛弃,也逃不脱这个下场。近二十八岁了,没有男朋友,即使在中国最开放和最具包容精神的北京这个超大城市,也不可避免地沦为被人指点为“剩女”、婚姻市场上的“滞销货”。中国人口多,年轻女孩雨后韭菜般一茬一茬地收割,年轻和年老的男人只要有条件都会把目光放在最新鲜水灵的那一茬上,年轻、单纯,至少意味着好骗 ,有不少还是处女,条件适合能当老婆的就收在麾下,不合适的玩几年之后以各种借口散伙。被抛弃后的女孩子年纪大了,满心创伤,即使好不容易抓到了婚姻,也被称为老公的男人质疑过往的经 历,耿耿于怀于她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