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解密奇迹(10)

急人民所急

救灾时,在机场南边宽停机坪处,到处摆放着救灾物资,不到200米长的地方就摆放了10来架运输机,有的在卸货,有的待装运伤员,有的飞机已经开车在地面滑行准备起飞,向联络道处滑去。突然我见一男子慌慌张张闯入停机坪,我正想去拦阻,以 防止与飞机相撞而出危险时,只见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特别小的婴儿,手里拎着一个小瓶子。我一时愣住了,他既不是伤员,也不是卸货的工作人员。

我上前去问他:“从哪里来?有什么事吗?” 他说:“我是唐山铁路上搬道岔子的工人。”他指着怀中的小孩子说:“这孩子才出生七天,她母亲就被地震夺去了生命,她还没有来得及吸吮母亲的奶,她实在饿的不行了,快给我们这婴儿弄点吃的吧。”接着又说:“她饿了就闹,为了不让她哭,每当 这孩子哭时,我就用棉花球蘸点凉水塞在小孩子的嘴里……”

我看到这种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非常同情,心想:太残忍了!大地震连孩子也不放过。我在百忙之中又开始给小孩子找吃的,找来找去找到了一袋葡萄糖,但有人说:“这东西不能直接给小孩子吃,大概是需要稀释。”我又去找来了从上海用三叉戟飞机运来的奶粉,一起送给了这位工人,小女婴的父亲非常感谢,一再说:“谢谢解放 军、谢谢解放军,可救了我们的命了!”

这孩子今年有30多岁了,不知她的父亲是否曾经给她讲过这一段辛酸的经历。但不管怎样,年轻人大都不会有当时大地震的体会的,不知道在当时她的父亲为了救活她是怎样焦急的心情,全国各地来的医疗队和人民解放军是怎样的去抢救他们。

一天中午,大约是8月7日,机场上来了一个不寻常的小伤员,说他不寻常是因为这个小伤员的伤势与众不同,到机场来的人都是砸伤的,而他是因为地震把他家的房子震倒,屋子里灶膛中的火把房子点燃,房中的火又把压在下面的他烧伤的;这小伤员来的方法也不同,没有市里医疗队的转院治疗证明,没有按规定在固定的地点等候上飞机,而是由他的爷爷赶着毛驴车独自闯入停机坪,把孩子放在飞机的机翼下面,等待上飞机。不远处还放着一辆小毛驴车,一看就是从农村远路赶来的。因为当时飞机上已经装满了伤员,再加上他是自己来的,没有人组织,不符合登机的规定。如果单独叫小伤员上飞机,他爷爷还不放心,而按规定又不准陪送伤员,所以一直不能送上 飞机,在延误着飞机的起飞时间,负责送伤员的人也拿不定主意,时间一长就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我上前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孩子光着身子,全身烧伤,胸前已经大面积化脓了,呼吸急促,伤势十分严重,惨不忍睹,周围的人看了很多都潸然泪下。孩子的爷爷用企求的目光,向大家作着罗圈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快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他的伤势太重了!”希望通过他的企求感动周围的人的怜悯之心,能够叫他 的孙子上飞机。

我想,这么重的伤员怎么能耽误呢,必须马上运出去,没有什么客观情况可讲,马上到医院去抢救。

再说,这是一架“安-12”大型运输机,宽大的机舱是从后面开门,坦克车都可以开进去。成年人伤员平躺着可以摆放70个人;飞机是不可能超重的,因为飞机在空运中有一个可变重量,多个人算啥!一时我心中还有些埋怨情绪,但又一想,人家指挥 部里负责送伤员的人也是按规定办事呀!

我一挥手说:“快上飞机。”并对机长说:“开车,滑出去就起飞。”心想,这大型运输机,巡航速度每小时800千米,如果在地面上延误6分钟,空中就少飞80千米的航程,再拖下去什么事都耽误了。每天只要多飞上一个架次,就可以多运出去唐山伤员 百十来人,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孩子的爷爷听说有人叫他们上飞机啦,感到孩子有救了,急忙跪在地上连连说:“谢谢解放军、谢谢解放军,我给你们磕个头吧!”说着就磕起头来。我赶忙把老人扶起来说:“快上飞机,救命要紧!”

飞机很快离地了,我望着直插蓝天的大型运输机的背影,心中想,到山东济南机场距离约300千米,空中飞行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加上起飞、落地时间,再加上地面汽车运送时间,我估摸着有一小时这孩子和机上的众伤员就可以进入医院了。想到此我心中很高兴,又救了一条小生命。

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就是为广大的群众利益而工作、奋斗的。在那个时候每一个人民解放军见到人民群众处在危急之中,都会伸出援助之手的。

当时机场上空运任务很重,每天要把近2000名重伤员一个一个抬上飞机,参加抢运伤员的有空勤、地勤、陆军、空军,一些来自市里送人的群众、一些战士主动要求到 机场上为抢运伤员出力,大家众志成城,有的战士用头顶着、肩扛着、门板托起伤员往飞机上送。场面十分感人。

在人民群众处在危难时刻,如何有效地组织指挥抢救群众,是对一个指挥员应变能力的考验。那时候机场上空运工作,组织得很不正规,比较乱,很多事都好像没有人去管,你就是遇到大事想请示都找不到人,比如运来的血浆是不能放在机场上被太阳晒的,必须冷藏起来……那就必须运到市里去,分发到各医疗队把它用了。如果大小事都请示,一个是来不及;另一个耽误时间,什么事也办不成。

所以凡是我遇到的一些难办的事,我都本着急人民群众之所急的态度,大胆地直接给处理解决了。好在当时机场上的人都认识我,空勤、地勤都听我的,指挥起来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有大家的帮助、支持,加上处理果断,我组织的“生死空援”指挥工作开展得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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