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头三天,最严峻 

那时候,机场上秩序很乱,工作很不好干,市里往外运尸体的汽车在跑道上由南往北,一车一车地把尸体运到机场跑道北头的大坑中去掩埋。

天上 有飞 机转 悠 ,地面 上跑 道 成了 马 路,真担心会出飞行事故!

再说到机场上送伤员的运输工具五花八门,拖拉机、汽车、马车、独轮小推车,什么都有,而且从四面八方各方向进来的都有。

过去飞行时,机场上有专门的警卫战士站岗,把跑道封锁起来,可现在警卫连连人都找不到了。

运进来的救灾物资,好像也没有人管,仓促卸在什么地方,一时没有车及时运出去,堆得满地都是,直接影响飞机在地面上滑行。

更无奈的是,空运来的救灾物资、药品,没有人接收。飞机落地后,随机来的押运货物的人拿着货物(药品)清单,在机场上到处找不到接货的人。

运进来的物资怎样运出去?机场上聚集的大量的伤员怎么办?最初我们想把这些伤员运到外县去治疗,但是县医院哪能承受这么重的医疗任务呢?所以伤员越聚越多。

头三天,机场上的空运工作是最严峻的,因为没有来得及健全各级组织,出现的困难都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些伤员都是无序空运出去的。 很多事好像有人管又找不到具体人,所以有很多事都找我:伤员上飞机要找我;押运员要找我在货物清单上签字;航行调度员更是理所当然地向我请示,因为我们都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这种打破了正常规律,又与上级失去了业务联系的航行调度指挥工作。

飞行员更是提出来一连串的 具体问题,如:他们没有接到空 运伤员的任务呀?把这些伤员都 运到什么地方去?那里谁来接收……

其实好多事,我也不知道该 如何回答和解决。当时急得我懵 头转向,真是头三脚难踢呀!但 我没有回避,一个是逼到这份儿上了无法回避;二是我认为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回避问题是自己无知和对困难的一种惧怕,是 一种懦弱无能的表现和严重地对人民不负责任,有损一个军人应有的品德。

因为我无权改变空中飞行员的航线,那都是经过批准的,各机场都事先知道,如变更后会给飞行带来不安全因素。我对于飞行员提出的问题,采取和他们商量的办法。我说:你们原计划完成空运任务后返回到哪里,那就把这些伤 员运到那个地方吧。我想,反正只要离开唐山就行。

空运飞行员所提出的问题,不无道理,他们都很同情灾区人民和受伤群众的疾苦,也理解我此时的处境。

经过一番番说服,征得机长的同意,伤员们都如愿登上了空运的飞机。前三天,7月28、29、30日的伤员大都运往北京、石家庄、河北沧州、东北各地去了,平均每天有几百人吧。 到了7月31号,机场上开始有人记录了,每天空运出去多少人,都运到哪里去了。

后来上级有了明确的把伤员向全国各地空运的指示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指挥部有专人组织安排伤员在指定地点,就是机场南头宽80米的停机坪上,集中等候登机。

空运的飞机卸完满载的救灾物资,便开始往机舱里面运送伤员,每架飞机的下面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大部分伤员都躺在门板上,有亲人和邻居的护送。人们都希望将自己的亲人,尽快送到飞机上去。

飞机上的座椅都拆除了,为的是能多装一些伤员,机舱内的地板上都铺着塑料布,在医护人员和机组人员的护送指挥下,伤员一个挨一个地躺在舱内,轻一点的也有坐着的。很多人衣服上都系着白布条,上面写着单位、姓名、地址和年龄。有的飞机上 可以装几十个人,大型飞机上可以装上百人。在空中飞行时主要靠机组人员来照顾这些伤员了,人们把他们称为“编外护理员”,就是在完成保障飞行任务的同时,还要负责照顾机上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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