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捧三矢亚子嗣位 萌二心季父逼宫(3)

话说到这步田地,二人都觉得已经无话可说,便相视一笑,联袂去拜访李克宁。二位太保也算是五王爷府上的常客,出出进进向来没人挡过驾。可今天遇到了意外。二人刚到门口,把门校尉就近上前来,一脸歉意地笑着说:“二位太保请回吧,王爷有令,国丧期间,杜门谢客。非有紧急军务,不得入见。”李存实对李存颢苦笑了一下,正准备打道回府,李存颢却抱拳对把门校卫说:“烦劳禀告五王爷,就说我二人有紧急军情禀告。”那校卫闻言,愣怔了一下,连忙转身回报去了。

时间不长传出话来,请二位太保客厅相见。李存颢向李存实使了个眼色,二人便紧跟着进了王府。来到客厅,只见李克宁正一脸不快地等候着。二人连忙跪倒请安。李克宁摆了摆手说:“都起来说话吧,两位大侄子,有什么紧急军情?”

“也算不得什么紧急军情。”李存颢笑着说,“只是有两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来向五叔讨教。到了门口,听说五叔已经下令杜门谢客,不得不临时编了个瞎话。还请五叔恕罪。”

“还真让我给猜着了,”李克宁听李存颢实言相告,脸色变得温和起来,“我就知道是你这鬼儿子说瞎话。既然不打自招,就不处罚你了。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是我拉九哥一起来的,还是有我说吧。”李存实说,“昨日五叔亲传口谕,国丧期间,宫中百务丛杂,需要增添侍卫亲军。侄儿没有细想,以为侍卫亲军例有内衙所隶军中选派。今日到王府守灵,才发现王府新增的侍卫,并非从内衙亲军中选调。侄儿职责所系,不禁忧虑起来。新主及内宫眷属,安危全赖侍卫亲军保护,而入值侍卫的身分、来历,内衙一概不知,万一有了什么闪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侄儿特来向五王叔讨个说法。”

李克宁淡然说道:“就为这点儿小事啦?说法不是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了吗?’增加多少,选调何人‘,统有我来派遣,你还操什么心呢?”

“可您老人家知道增加了多少,这些人自哪里来,又都是些什么人吗?”李存颢接口问道。

“你们想让我学诸葛亮不论巨细,事必躬亲早早累死啊?”李克宁不耐烦地说,“我还想多活几天享享清福哩。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才赖得管哩!”

李存颢冷笑一声道:“有些事情看似鸡毛蒜皮,实在性命攸关。王府侍卫亲军的选调,存实可以不知,五叔不能不知。侄儿斗胆进一言,五叔不妨思量思量。”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李克宁面带愠色地看了李存颢一眼说,“可不要畏言耸听,胡说八道!”

“侄儿哪敢啊,”李存颢皮里阳秋地说,“当此非常时期,王府增添侍卫,意在防范。防范何人?是鸡鸣狗盗的小毛贼,还是手绾兵符的拥兵将帅?侄儿愚见,当然是防范对新主威胁最大的人。此人是谁?是存颢、存实之辈,还是另有其人?五王叔威高权重,位尊德劭,在河东早有’兄终弟及‘之势。自父王病重,传言已经满城风雨。亚子不知还是刘、曹二位王娘不知?主少国疑,能不戒备?……”

“放肆!汝敢信口开河,挑拨离间吗?”李存颢正要继续往下说,李克宁勃然大怒,以手击案,声色俱厉地斥骂李存颢道,“先王对汝等恩深义重,尸骨未寒,尔竟敢胡说八道。不看往日的情分,我定打断尔的狗腿。退下去吧!我要歇息了!”说罢拂衣而起。

李存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存实也连忙跪下。二人伸手拉住李克宁的衣角说道:“王叔不见亚子今日灵前的脸色吗?”

“什么脸色?”李克宁不解的问。

“存孝的妻儿要进府哭灵,王叔命她们转回代郡,这有什么不妥?可亚子偏偏要驳王叔的面子,让她们进府哭祭,并且送往后宫。侄儿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亚子当时满面不悦,直视王叔。试想先王灵柩尚在堂上,亚子尚未正位,这么一点小事就容不得王叔作主,今后将置王叔于何地?军中上下,心向王叔,莫不望王叔接掌河东符节印信。晋阳舆情王叔心如明镜,侄儿们也心如明镜,亚子与后宫王娘也心如明镜。这本不是王叔之过,’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王叔德望使然。但功高震主,亚子与王娘,不能不疑。疑忌生嫌隙,嫌隙致防范,防范将不测。望王叔三思!”

李克宁听得心绪烦乱,把脚一跺,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先王临终遗命如此,我有什么办法?休再胡言!”说罢头也不回地离了客厅。

李存颢、李存实相对苦笑,正要离去,克宁之妻孟氏来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龟儿子,惹你五叔生气了!”孟氏半嗔半笑地骂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惹得你们五王叔一脸不高兴?”

存颢、存实连忙叩头行礼。孟氏忙道:“罢了,罢了,起来说话。找你五叔啥事?”

李存颢一见孟氏,心头暗喜,飞快地打着主意。孟氏刚悍,李克宁惧内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要利用这悍妇,从内里给李克宁加把火。

“我和老十,给五婶娘送来一套凤冠霞帔,五王叔不仅不领情,反而把我们骂了一通。你说冤枉不冤枉?”李存颢嘻笑着说。

“不许耍贫嘴!”孟氏听出李存颢话里有话,接着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九哥所言,并非耍贫嘴,”李存实也似乎明白了李存颢的用意,接着顺竿子往上爬。“自父王晏驾,’兄终弟及‘的传言,已经纷纷扬扬。我们弟兄两个想帮五叔拿拿主意。想不到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招来了一顿臭骂。”

李存颢道:“五叔讲仁义,心肠软。可人家正步步行行算计着他。他蒙在鼓里全然不知。我和老十来向他提个醒儿,反倒惹他老人家大动肝火。你说这是何苦呢?”接着存颢、存实便一递一句,添油加醋把在王府守灵时看到的情况给孟氏讲了一番。末了又顺便抛给孟氏一顶高帽子戴:

“五婶娘一向识见非凡,决断大事不让须眉。关键时刻可要多帮五王叔拿拿主意,千万可别着了别人的道儿,钻进别人的圈套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主为奴,为君为臣,全在一念之间。世上没有后悔药,错了主意后悔迟!”

“是戴凤冠衣霞帔,还是披枷为奴,五婶也要仔细掂量。有用得着我们兄弟两个的时候,只用传个话。”李存实拍着胸脯说。

“二位大侄子的好意我代你五叔谢过了。”孟氏说,“你五叔就是这一百棒棰打不出个响屁来的柔脾气。我自有办法治服他,你们等着瞧吧!”

天色已经不早,二人告辞各自回府去了。

当晚,孟氏和李克宁吵闹了半夜。克宁说:“我李家世世代代父慈子孝,名闻天下。先王基业后继有人,我还奢望什么!”孟氏道:“上天与之,汝却不取,后悔无及。我不能眼睁睁跟着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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