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2)

再告诉大家一个我在台北市立疗养院当住院医生时的有趣故事。在精神病院当住院医生的人都会彼此比较,谁最早经历“入行仪式”,哦!大家千万不要误会那是在讲台上的正式仪式,不是的,所谓的入行仪式是谁第一个被病人打,不管是被精神分裂的病人用脚踢,或被躁郁症的病人用椅子砸,我都经历过。嗯!让我想想,那个精神分裂症的病人为什么用脚踹我呢?哦!对了,因为他发病了,每天都沉浸在他是一个大富翁儿子的妄想里,终日自言自语,结果他的大哥受不了了,顺着他的妄想说要带他到福华饭店吃大餐,结果却被带到有着两道厚铁门加上重重警卫及防护班的急性精神病房里。

当他见到一个穿着医生袍的人坐在他的对面,手上竟没端着热腾腾的牛排时,他觉得彻底的受骗了。原来医生和家人串通一气,将他骗到医院,一时怒火中烧,尚未开口,二话不说,马上使出黄飞鸿的成名绝技“佛山无影脚”,虽然我急忙下想使出一个“鹞子翻身”的功夫,无奈坐的是沙发椅,背又倚着墙,根本避无可避,说时迟那时快,右膝硬生生的挨了一脚。唉!说来丢脸,这就是我的入行仪式。

我的另一个同事才更惨呢!她不像我是膝盖中招,而是耳根子狠狠的吃了对方一记辣手,可是你又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踢对方一脚或打对方一拳,只能叫防护班的大哥将病情发作、有攻击行为的病人约束在床上,再施以抗精神病药物及镇定针剂(当然,这的确是一种治疗行为,不过其背后也多少有一种惩戒的味道)。

那时,有个年轻的主治医生也被护理长及资深护士们上了宝贵的一课。每次开会时,所有其他的位置都被坐满了,总有一个固定的大位留给他,他刚开始觉得很欣慰,大家都很有礼貌,也相当的尊重他,每次都把最大、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不管他多晚到。直到有一天,当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讨论病人时,突然有个病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护理站,向这位背对护理站及病人单位的主治医生后脑狠狠的K了一下,在众人尚来不及反应前,又仓皇逃走,前后根本不到三秒钟。这位主治医生自此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背对护理站的大位不是专为他保留的,而是根本没人敢坐——他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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