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陈一飞急着要交一批活,设计部的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索拉提着新的策划案悠悠然去了卖场,声称去看衣服。舒展仔细算了一下,对陈一飞说:"陈老师,我手里的稿子都是明天上午交,相对不是那么急,要不我先帮你抠图吧,晚上再加会儿班赶赶稿子。"
陈一飞非常感激,赶紧让关芯传了一部分图给舒展,还不忘恨恨地说了索拉两句:"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现在去,真够贼的。"别人都随声附和,倒是一向被索拉打压的舒展,还替她说了句好话:"她可能突然来灵感了,没办法。"
那天晚上,舒展忙活到11点多才把手里的稿子赶完。陈一飞特别愧疚,一个劲地说:"小舒,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改天请你吃饭。"舒展笑笑:"没事,其实晚上写更有灵感。"
一转眼,舒展来《锋·尚》已经一个多月了。忙乱中,她间或有空想想自己与索拉的"竞争",那个结果依然是雾里看花。既然猜不透,就努力去做吧。
这天,杂志社里来了位面目和善的中年妇女。隋唐跟冯闯出去了,男士们集体在外面抽烟,丁姐去了银行,索拉不知去向,关芯请假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舒展。看到来了客人,舒展赶紧起身接待,把客人让到沙发边坐下,又给她泡好茶。"客人"和气地问:"你是刚来的吧?我没见过你。"
舒展点点头,笑着说:"是,刚来一个多月。"
"客人"说:"行,你忙吧,我在这儿坐坐就行,冯闯一会儿就回来了。"
舒展回身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一份《周末画报》递给"客人":"您看会儿报纸吧!"
一会儿,陈一飞他们回来了,看到沙发上的人,惊奇地说:"梁姐,你怎么来了?"
舒展这才知道,这位中年妇女,就是他们的董事长梁子韵!
梁子韵一边翻着报纸,一边招呼陈一飞到她对面坐下,随口问道:"今天人怎么不齐?"
陈一飞说:"关芯请假了,丁姐去了银行,隋唐跟着冯闯出去了,索拉……肯定是又跑出去了!上次冯闯就是在吃凉皮的小摊上把她抓回来的。"
梁子韵抬头问道:"索拉经常跑出去吗?"
"可不是吗?经常就不见人影儿了,上次一个客户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小时才等到。"
梁子韵再没问下去,跟陈一飞闲聊了一会儿,索拉、隋唐与冯闯先后回来了。梁子韵只是看了索拉一眼,什么也没说。
说真的,陈一飞在梁子韵面前指责索拉的时候,舒展心里一直在打鼓,她不知道陈一飞为什么会那么说。索拉得罪了陈一飞,这点大家都知道。可是,陈一飞如此明目张胆地说索拉坏话,却有些不地道,并且,还不可避免地会对索拉造成恶劣影响。那么,直接受益人是谁?毫无疑问,就是舒展。可是,这样得来的胜利,有成就感吗?舒展有些别扭。她自信自己的文字功底不弱于索拉,更喜欢以作品取胜。走别的路线,即便是胜了,她也觉得胜之不武。
不过,那天之后,冯闯并没有找过索拉,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舒展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倒是陈一飞,有一天中午趁着吃饭时,掏心掏肺地跟舒展聊了好久,大意是:他那天在梁子韵面前揭露索拉,是想给舒展创造更多的机会。董事长不喜欢,冯闯也不好硬保。在工作中,"做人"与"做事"同样重要。所以,索拉被赶走是迟早的事。当然,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要舒展感激,只是觉得舒展人不错,有心帮帮她。
可在舒展听来,陈一飞此番言论,就算不是"邀功",也存了"要赏"的心思。那一刻,她有些厌恶这个长相难看、又故作高尚的男人。她可以感觉出来:陈一飞之所以帮她,并不纯粹是因为她人好,而是要报复索拉,含了挟怨报复的成分。这样的一个人,你得罪得起吗?他不是个坏人,但也谈不上是好人。舒展曾经听过一句话,叫"善良的最高原则是保持受施者的尊严"。如果把自己做的好事拿来作为交换的筹码,就失去了行善的真正意义。很明显,陈一飞这动机不纯的"善意"行为,并没有换来舒展真心的感激。相反,自此以后,她还对陈一飞存了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