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临走时,辜鸿铭送给他两首诗。毛姆请辜给他一个译文,辜说:“翻译是对诗原意的伤残。”后来毛姆请人译出来一看,原是两首赠妓女的诗。
另一件事是1918年中华民国第二届国会,即安福国会选举时,许多人拉选票,也有许多人卖选票。有一个政客来拉辜氏,人家一张选票卖200块,辜张口就要500块,经过还价,最后400块成交。选举前一天,人家把钱和选票送来,千叮咛万嘱咐辜必须到场。结果来人前脚刚走,辜后脚就出门,一车坐到天津,用这400块与津门名妓“一枝花”玩了两天。钱花完了,他回到北京,人家找上门来,大骂辜不讲信义,辜二话没说,举起手杖,指着政客一顿臭骂:“你瞎了眼睛,竟敢拿钱来买我!你也配讲信义!你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不要再上我门来!”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辜氏行事,大抵如此,并不怎么考虑黑道白道的。
辜鸿铭不仅行事怪,说话也怪。他说话有两绝:一是骂人,敢骂、善骂,骂得你口服心服;二是诡辩,话语幽默,能把歪理讲正了。辜鸿铭之所以有名,与他敢于骂人有关,尤其是骂名人。他性格孤僻又愤世嫉俗,无论东西洋人,或是当朝权贵,他看不顺眼,便发议论,如讥讽曾国藩之“陋”,李鸿章之固守陈规;当面批评张之洞只知利害,不知是非,“为学不化”;挖苦盛宣怀“贵货贱德,善于聚敛”。尤其是对袁世凯,辜鸿铭特别看不起。一次在中外宴会上,袁世凯对德国公使说:“张中堂(指张之洞)是讲学问的,我是不讲学问,我是讲办事的。”意思是他没有学问办事也比张强。当袁氏幕僚将此话得意地转述给辜听时,辜鸿铭当即反击说:“当然,这要看办的什么事,如果是老妈子倒马桶,自然用不着学问;除了倒马桶之外,我还不知道天下有什么事是用不着学问的人可以办得好的。”在另外的场合,他又公开说:“人家说袁世凯是豪杰,我偏说袁世凯是贱种。”辜对袁是如此憎恶,以至于1916年袁世凯称帝不成,气绝身亡,北洋政府下令全国举哀、停止娱乐活动三天时,辜鸿铭存心作对,偏要请来戏班,在家中大办堂会,邀请中外好友数十人同乐,锣鼓喧天大闹了三天三夜,也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辜鸿铭骂人不分对象,不避场合,谁都敢骂,有时还真有点替老百姓出怨气的意味。1902年,张之洞在湖北举行孝钦皇太后万寿大典,铺张扬厉,大宴群僚,并唱新编《爱国歌》。辜心里不快,在饭桌上对学监梁鼎芬说:“满街都是唱《爱国歌》,没听有人唱《爱民歌》的。”梁说:“你为什么不试编一首?”辜氏沉吟一会说:“我已得4句好词,不知大家想不想听?”众人说:“愿听。”辜于是念道:“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还有一次在北京一个有社会名流和政界大人物出席的宴会上,有一位外国记者问辜氏道:“中国国内政局如此纷乱,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他答道:“有,法子很简单,把现在在座的这些政客和官僚,拉出去枪决掉,中国政局就会安定些。”辜不仅讲话骂人,写文章也骂。在一篇英文文章里他讽刺说:“什么是天堂?天堂在上海静安寺路最舒适的洋房里!谁是傻瓜?傻瓜是任何外国人在上海而不能发财的!什么是侮辱上帝?侮辱上帝是宣称赫德税务司为中国定下的海关制度并非至善至美!”辜鸿铭这些话骂得真是淋漓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