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臭名远扬的京师大学堂(1)

当历史迈着蹒跚脚步走近19世纪末,饱尝内忧外患的中国人,似乎更得到了灾难之神的垂青和腥风血雨的洗礼。甲午海战硝烟乍散,戊戌变法喋血未干,义和拳民又鼓噪登场,紧接着八国联军雄赳赳气昂昂开进了紫禁城。《辛丑条约》的签字笔像一把利剑戳在懦弱无能的清王朝心窝子里,庚子赔款更像是要榨尽中国人的最后一滴血汗。风雨飘摇中的老大帝国再也无法一叶障目自欺欺人。慈禧太后老佛爷一大家子凄凄惶惶“西狩”归来,尽管对改革变法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痛下决心,宣布实行“新政”。新政最重要的内容之一,便是教育制度的改革,废科举办新学。

我们的老祖宗不仅给我们留下了足可永远炫耀于世界的“四大发明”,也给我们留下了一套很完备的传统教育体系。薪尽火传,我们的民族文化正是借助于这套教育体系得以代代相传。但到了隋、唐之后,它却逐渐与科举制度结合起来并受其制约,正像今天的中小学教育之完全听命于高考指挥棒。到了明、清时代,无论是公立学堂还是私立学堂,几乎都成了科举的附庸。人才的培养就像流水线作业一样简单。读经应考,更像玩傻瓜相机,把生员士子,都训练成了应付科举考试的机器。正如鲁迅所说,八股文原是蠢笨的产物,“一来,是考官嫌麻烦;二来,连应试的人也觉得又省力,又不费事了”。这样培养选拔出来的“人才”基本上不懂国计民生、社会现实,更无论东洋、西洋和其他国际大事了。

所以,当1840年英国人的洋枪洋炮打进来时,偌大一个大清帝国,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领兵御敌出谋划策之人,连最得时誉和史誉的林则徐,对外往来活动中,有时也会说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糊涂话。鸦片战争及其以后一系列的失败,与其说是科学技术不如人、社会制度不如人,毋宁说是教育不如人。因为只有教育才能造就人才。远远落后于历史进程的教育,怎么能培养出跟得上、更毋庸说推动历史前进的人才?

面对教育制度严重滞后的现实,一些最先睁眼看世界的仁人志士忧心如焚,痛彻骨髓,纷纷建言建策,奔走呼号。各种教育改革的主张和实践,汇合成为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戊戌维新运动的一个重要内容,演变成废科举、兴学校的改革措施。

1896年6月,梁启超捉笔代刀替刑部左侍郎李端棻起草上了一道着名的《请推广学校折》,该奏折第一次明确提出在京师设立大学堂的建议。挂名皇上光绪帝此时正与垂帘听政的老佛爷赌气想有所作为,看到奏折后兴奋异常,即朱批总理衙门处理。但总理衙门却哭穷不出钱,筹建大学堂之事遂即搁浅。

1898年6月11日,光绪帝颁布《明定国是诏》,宣布变法维新。诏书中特别指出:“京师大学堂为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着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会同妥速议奏。”

1898年7月3日,光绪皇帝批准总理衙门的奏议,准许设立京师大学堂,命孙家鼐为管理大学堂事务大臣,并将官书局和译书局并入大学堂,由管学大臣督率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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