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走大脑就蹓达出一句,哎,你咋没跟毛静商量一下,才一千。
郁东庆吐字不清,哪能把手心伸向女人啊?
汪虎边穿鞋边瞪他,别人说这,我都听着,你呀,自己想想吧,自己怎么活过来的?还不向女人伸手,你别装犊子了!
我说,行了,行了,都这样了,咱就不说那个了。毛静也不一定比咱富裕。
郁东庆干咳了两声,说,她上学,还得我到时候……资助呢。
汪虎锁上门,扫了东庆一眼,真他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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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
是人都贱!贱是一种柔软、无奈,除非真的无欲无求了,否则,都得间歇性发作。
无欲无求?
你能吗?反正我不能。
我走出来,就是有欲望,甭管追求的是什么,肯定是和自己叫上劲了。谁让我假装精神丰富呢?但是,有一样,的确比精神更要命,那就是吃饱肚子。当饿得俩眼发花时,我知道了“贱”的许多内涵,“贱”变得越来越中性。
在泰山路把头儿,有个铁皮房子,挂的大牌是“洗衣店”。
我去打听各种衣服的洗熨价格,直到那个热气腾腾的老板娘都烦了,我才吭哧瘪肚地问,大姐,你这需要工人吗?老板娘正熨衣服,听我说这,抬头看了我一眼,闲得吧?是不?不洗衣服,我这儿可没空搭理你。我说,真的,大姐,我没开玩笑。她把连着根蒸汽管的熨斗搁在架上,我可雇不起,小本儿买卖。以前,我同学家也开这个,我懂,天冷的时候,活儿好,您能忙过来吗?可别累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嘴挺甜呐?我说,计件儿给钱就行。老板娘叹了口气,我挣的就是计件钱,哎,看你这打扮不像穷孩子,学生?去麦当劳啥的呀,那是论小时给工资,环境好,也体面。我说,大姐,我不稀罕那行业,喂猪似的。老板娘发出响亮的笑声,找工作还挑,该去的地方还不爱去,怪了,你。我说,大姐,我就是不想干餐饮,以前恶心着了。说实话,就是在你这儿干,我也不是想做长了,就是跳板。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老板娘回身又拿起熨斗,嗯,回头我再合计合计。
从农贸市场买回来的廉价方便面就剩三袋了,未来哲学家的大葱我也偷吃了小半捆,真要弹尽粮绝呀。
那两个喜欢我的姑娘给我买了午餐肉罐头和一根很粗的火腿,我问,啥意思?
她们说,你这个食肉动物已经很久没沾油了。
我寻思了半天,拿走吧,我还没到用人可怜的份儿呢。
俩姑娘劝了我一会儿,后来寝室别的孩子回来了,她们扔下东西,出去了。
她们一个叫马彤,一个叫赵盈盈。一个高挑,一个小巧,高的瘦,矮的胖,都不漂亮,但可爱。
和我同宿舍的小伙儿,有个喜欢赵盈盈了,看她们爱找我,就跟我透话,帮兄弟联系联系,你也不能“一个王俩二”啊?我说,有想法,你最好还是自个儿说去,我从中间,显得你不真诚,另外,我也不好给人做媒那口儿。他倒没说啥,就是有点儿不大高兴,我也没当事儿。
看见赵盈盈和马彤出去,这小伙儿望了人家背影好一阵子,回头看我,脸色就不大好了。
我说,你不是总想找赵盈盈,没机会吗?现在哥给你一个,这是她们给买的,我不想要,你给送回去。我把那些食品递给他。
小伙儿没接,你别整那假了吧唧的,看我小,耍我,是不?拿一边去,寒碜谁呀?
我举着的手不知怎么放下来了,兄弟,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误会。
误会?靠,你以为我缺心眼儿啊?你们狗打连环地,还拿我玩儿,也忒不讲究了吧?
我说,你这是扯哪去了?咋想那些用不着的?
他站在寝室中间,气鼓鼓地,你说谁想用不着的?我拿你当事儿,你是可乐;不当事儿,你他妈就是酱油!
我也站了起来,我靠!给你脸,你不要脸。是不?肚脐眼儿长毛——还跟我装上×了,我充愣耍横的时候,你他妈还坐板凳蹭卵子呢!
骂着,我操起寝室的板凳就要抡他,这时,其他孩子缓过神儿来了,急忙拉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