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点复杂,”银行家低声说,他在埃勒里的炉火前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你可能知道,奎因,贾纳斯信徒刚开始只有十一个人。”
埃勒里点点头:“东部大学十三级毕业班的全班人马。”
“现在看来有些傻,东部大学毕业的班级有三四千个,但当时我们认为这确实很重要——”
“使命感。”
“我们太年轻。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我们有四个同学参战,失去了其中两个——莫里·格林和巴斯特·塞尔比。所以在一九二○年聚会时就只有九个人了。再后来又经历了一九二九年的市场滑坡,维恩·哈米舍自杀了。一九三○年,在国会任职的约翰·库德韦斯因飞机失事遇难,死于返回华盛顿的途中——你或许还记得。这样,多年以来参加聚会的就只有现在的七个人。”
“你们一定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啦!”妮奇说,她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不愉快。
“这……”厄普代克刚开始说便又停了下来,接着又说,“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都认为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但我们还是习惯性地回到那该死的新年聚会,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这不是真的。不仅是习惯。那是因为……我们被期望这么做。”他开始脸红了,“我不知道——我想是因为他们——呃——崇拜我们。”他看上去像在辩护,妮奇想笑又赶紧憋着没有笑出来。“这事令我们心烦。我是说——哦,真该死,我们不完全是你所想的那种‘亲密’朋友!”他又停了下来,然后又以绝望的口气重新开始,“你看,奎因,有些事我得和你说清楚。在我们贾纳斯信徒内部还有一个小集团,已经好多年了。我们自己称之为……圈内小集团。”
“什么?”妮奇大吃一惊。
银行家擦了擦下巴,避开了他们的目光。他解释说,他们小圈子里的几个人开始从事一项活动——现代人往往称之为“生意机会”,但实际上属于歪门邪道。厄普代克先生那时还很年轻,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欠缺一项基本因素:成名。因此他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他首先发起的,其他四个人加入了他的行列。于是,出于早期同学间的友谊和忠诚,厄普代克拉拢了他六个伙伴中的四个,这样在七个贾纳斯信徒中有五个形成了更密切的伙伴关系。
“由于生意上的原因,我们没有把我们,呃……我们的名字……呃,同这个企业联系起来。所以我们建立了一个虚设的公司,并同意不将我们的名字放在里面。整个事情对外绝对保密,即使对我们的——对我们另外两名贾纳斯信徒也不例外,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
“帮中之帮,”妮奇说,“我想这一定很好玩。”
“你们五个人——啊——小集团里的人,”埃勒里礼貌地询问道,“都还活着吗?”
“去年新年聚会时我们都还活着。但自上次聚会以来……”银行家诡秘地瞥了一眼窗户,“已经死了三个了。小集团里的三个。”
“你怀疑他们是被谋杀的吗?”
“对,是的,我想是这样!”
“谋杀的动机呢?”
银行家开始了他非常繁杂而——对于一心只想着新年假日的妮奇来说——乏味的解释。谋杀的动机和某个特别基金或别的什么有关,看起来和圈内人的商业活动没什么关系。这是一个实质性的基金,五个伙伴每年都要从他们虚设公司的收益中拿出固定百分比的钱放到基金里面。妮奇的头脑中出现了新年的气球和小喇叭。“现在这个基金的总数约合二十万美元,为可转让的有价证券。”妮奇的脑袋像被撞了一下,这才停止做梦。
“这一基金的目的是什么,厄普代克先生?”埃勒里问道,“它出了什么事?什么时间?”
“啊……正是这样,奎因,”银行家说,“噢,我知道你会认为……”
“别告诉我,”埃勒里声音难听地说,“这是一种汤丁氏养老金①保险计划,厄普代克。最后的幸存者将得到全部基金吗?”
“是的。”威廉·厄普代克低声说,尽量使自己表现出比尔·厄普代克的风度。
“我就知道!”埃勒里从他的炉边椅子上跳起来,“我不是经常告诉你吗,妮奇?没有比银行家更傻的人了。从八岁以后,他们生活的最大刺激就是花五个别针换取魔灯放映会②的门票,于是他们在理财方面的能力就很少提高过。这个见钱眼开的人,他是做‘安全投资’的,居然成为这个戏剧性方案的成员,而加入这个方案后唯一能够拿回赌注的办法就是切断他四个伙伴的喉管。圈内小集团!贾纳斯信徒!”埃勒里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这个愚蠢的谋杀诱饵藏在什么地方呢,厄普代克?”
“在经纪人银行的一个保险箱里。”银行家低声说。
“在你自己的银行。对你来说非常合适。”埃勒里说。
“不,不,奎因先生,所有的五个人都有那里的钥匙……”
“那小集团今年去世的三个人的钥匙去哪里了?”
“大家达成共识,死者的钥匙要当着全体幸存者的面销毁。”
“那么保险箱现在就只剩两把钥匙了。你和另一位活着的圈内人各有一把?”
“对——”
“但你不敢说是那位幸存者谋杀了你们那荒唐的五个成员中的其他三个,并且已经盯上了你,厄普代克?——这样的话,作为圈内人最后的幸存者,他将成为那二十万美元的唯一继承人?”
“我还能怎么想呢?”银行家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