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和赶紧溜开。他想了一下,情况紧急,不能继续待在匪穴了,于是他赶在“白面魈”之前按原路溜出山谷,迅速和外边的人会合,报告听到的这一重要情况。
“不好!狗日的要对哈尔老章京下手!”嘎亚一听急了,嚷起来。
“他们做掉那个老章京干什么?”“九头狼”奇怪。
“老章京反对卓王卖地招垦最坚决,这帮狗日的真黑,真损。”嘎亚愤愤道。
“那还有啥说的,咱们这就杀进去,全宰了这几个恶贼不就解了!”“九头狼”说着就要摸枪。
“不可,杀了这拨儿,那个王相林还会安排另一拨儿,我知道此人心计奸诈。”“打一面”劝住“九头狼”。他思忖着说:“以我看,最好当场抓获,当面揭露那王相林,或者反而做掉他,最为上策。”
“还是师爷高明,我这就赶回达旗禀报梅林爷,先做布署。”嘎亚作出决定说。
“那样也好,那就把‘白面魈’这三个奸贼留给你们。我留在这里,等他们走后,就带人压他们窑儿,干掉留守的救出‘宝瞎子’人马!”“九头狼”说。
“就这么定了。那小弟别过九爷,我们得赶路了。”嘎亚告辞。
一旁的“打一面”托日孟克想了一下,转身对“九头狼”说:“陶大哥,嘎达梅林上次上‘白面魈’的当遭擒俘,全因我而起,小弟想先跟嘎爷过去,帮嘎达梅林解决掉‘白面魈’这恶贼,再回来跟大哥会合。”
“呵呵,你这小喇嘛做人尽情尽义,去吧,老哥我不好进达旗境内,毕竟劫过他们老福晋,恶名远扬,不给嘎达梅林添乱了。我就在这‘宝瞎子’老窝里等候你们好消息,等候你们割下‘白面魈’、‘狐脸人’的人头,也解我心头大恨!”“九头狼”豪爽地说。
就这样,他们兵分两路,各自行动了。
嘎亚他们走后一个时辰,“白面魈”也从山谷出来了,只带了“狐脸人”“水蛇腰”两个人,都蒙着脸,可见他们这次行动的诡密性。
放过了三贼,“九头狼”一挥手,就带着自己人摸进了山谷。
嘎亚和“打一面”他们,则纵马奔驰在回达旗的大草原上。
情况紧急,为了抢时间,嘎亚索性让另外三个人步行赶路,把马让给他、“打一面”和恩和当备骑。一人两马,马不停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后半夜就赶回了达旗,嘎亚直接去敖烈-毛都梅林府见嘎达梅林。“打一面”和恩和则留在后边,暗中监视“白面魈”他们行踪,以防失去目标。
嘎达梅林从梦中被喊醒,一听报告,更是大吃一惊。
他一边穿戴一边夸奖嘎亚没打草惊蛇,这事办得好。嘎亚说主意是笔帖式喇嘛哈斯博出的主意,他自己也赶过来了,说是要对梅林爷有个
交代。
“好一个小喇嘛,真有他的。”嘎达梅林不由得赞叹起来。他挎上双枪,戴上帽子说:“好了,咱们这就去特斯格营子章京府,见哈尔大人!”
哈尔章京也从沉睡中被叫醒,很是不满意下人。可一见枕头旁站着嘎达梅林,他吓了一跳,赶紧坐起问:“出了什么事?小梅林爷都闯进我的卧室来了!”
“没什么大事,小的做梦想念大人了,所以过来请个安。”嘎达梅林笑吟吟地说。
“就这大后夜临天亮来请安?好你个小梅林!快说吧,不然我接着睡了——”说着老章京打着哈欠又要倒下,被嘎达梅林伸手扶住。
“大人想睡得换地方了,这卧榻小人征用了,我替你在这儿睡。”嘎达梅林含笑望着哈尔章京。
“搞什么名堂?”老章京一头雾水地说。
嘎达梅林见老章京已从睡意中完全清醒,这才不再绕圈子,把嘎亚他们侦听到的情况一 一禀报。
老章京一听便拍了桌子,怒骂道:“混账!都玩到本章京头上来了!当年他们就用这乌兰鹤尔毒死了我兄王,现在又用到我头上,真是卑鄙无耻!我要捏虱子般一个一个捏死他们!”
气得老章京一胸长须奓散、抖动,红脸更是涨红如秋枣。
“大人先息怒,您老不必亲自出手,由小梅林替你包办好了。”嘎达梅林赶紧安抚老章京说。
“你打算怎么应付?”
“埋伏人手,人赃俱获,揭露王相林,治他的罪,斩断这只伸向科尔沁草原的黑手!”嘎达梅林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
“好样的,我的小梅林,那咱们爷儿俩就在这里张开口袋,专等这几只黄鼠狼钻进来吧!呵呵!你小子,这次追踪那个‘白面魈’,追得好,有成果!”老章京抚须而乐。
嘎达梅林立刻布置起来。他用自己人马,全部替换了章京府的所有男丁,包括厨房大厨和小伙计。又把老章京安置在别院内府,加强了便衣守卫。布下天罗地网埋伏起来。
可一直到天大亮,毫无动静,一切平安。
到了白天,老章京以防万一也没去札萨克衙门,虽然他的章京府一切照旧平常一样,人们进进出出,可外松内紧,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即刻引起连锁反应。这一天将要在一片平和中过去,没发生什么可疑情况。临近傍晚,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卓王。他是坐着轿子来的,不骑马也不坐马车,却颤悠悠坐着八人抬大红轿子,这可是少有的。
这台轿子,引起了暗中监视的嘎达梅林的注意,但他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很少来往的卓王色旺,特来拜访哈尔章京,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送来几只初雪后围猎的新鲜狍子,让老章京品尝下酒。卓王咸不咸不淡地说着话,也并不谈招垦之事,就那么无话找话地干坐到差不多天黑才走。
老章京要不是为了让对方露出尾巴,早就把他轰走了。
黑暗中,目送卓王的轿子离章京府,嘎达梅林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
冷笑。
看来今夜有事要做了。他心里说。
半夜,章京府灯火已熄,一片黑暗。四处静悄悄,院内一棵大树上有猫头鹰在啼叫,从远处偶尔传来流浪狗的吠嗥。
老章京哈尔的卧室,黑幽幽,睡榻上的老章京鼾声如雷。
这时,两个黑影如鬼魅般潜进老章京的卧室。一人守门,一人从茶桌上拿起茶碗,从怀里掏出锦囊,把里边的药粉倒进茶碗里和水搅了搅,然后走向卧榻上沉睡的老章京。这人手持一柄尖刀,挑开被子头,拿刀尖顶住老章京脖子,嘴里轻轻呼叫:“章京大人,醒一醒,喝一杯夜茶吧!”
他连叫两声,那老章没有反应。而从那个老章京身下,突然伸出来一支冷冰冰的手枪口,顶住了他的胸口。
“哈哈哈哈!‘白面魈’,别来无恙啊!”嘎达梅林推开身上边的稻草人“老章京”,下了榻,仍拿枪顶着惊呆的“白面魈”,大声喊一声:“掌灯!”
顿时,屋里灯亮如昼,从榻下、柜内、帐后跳出五六个大汉,手里都拿着枪和刀。门口的“狐面人”要夺门而逃,被从外边进来的道诺如抓小鸡般揪住,扔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