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去做南南的工作：“南南，妈妈给你换个幼儿园吧。”
“嗯，车太挤了。”再固执的孩子也终于在现实的困境中学会妥协。
新幼儿园其实也不近，但这个私人开的幼儿园相对便宜些，不需要坐车，走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在一个家属楼里，三室一厅打通的格局，负责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很慈祥，孩子有十几个，大厅里既是上课的地方也是睡觉的地方，环境照南南从前的幼儿园差很多。但是接送的时间上比较宽松，特别是下班，即使晚点，老师也不会催的，她们晚上住在那里。
让她欣慰的是南南对这次安排比较顺从，并没有激烈的吵闹，可是，她明显发现他变得不快乐了。
她每次去接他发现他不是跟小朋友玩，而是独自在一旁折飞机。因为离得近，下班也早，她现在基本都会很准时，可是她依然发现他身旁大小不一的纸飞机堆得如小山那么高……
南南只有在跟她逛市场时才会提起兴致，靠着市场门口有家卖玩具的摊位，他会站在那里看个不停，但很少说他喜欢什么，只有一次，他小声地说了句：“那个车我没玩过。”那上面的价格标着一百八十元。应该可以再讲讲价的，她表面装作没听见，心里却在算着开工资的日子，买，一定买，发了工资就买。家里没有电视，南南大多数时间都和他的玩具做伴，他很久没有新玩具了。只是得等等。她现在手头紧，这地方的菜很贵，她必须算计着开销。但是许映洁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她满心欢喜视为给儿子的神秘礼物竟成了她心底永远的痛。
初看到它时，儿子兴奋地跳起来抱着她亲了又亲，妈妈真好，我爱妈妈。将包装袋拆开，儿子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拆成若干块，并将车轮连同螺丝哗啦地倒出来，然后兴奋地拉她过来，来吧，我们把它装成汽车。
怎么没想到这点？
她……不会。
她在这方面好像天生就比较迟钝。
那个晚上她连饭都没有做，可是直到眼皮打架，这车还是没有装上，更可气的是，她不小心将车门弄折了，再也安不上了。
“妈妈是笨蛋！”儿子在最失望时得出了结论，他跑到屋里，砰地将门关上。
她怔在那里，过了许久，悄悄低下了头，生平第一次，她让儿子给“骂”哭了。
20
儿子跟她别扭了一阵，好不容易和好，没有几天又重蹈覆辙。南南说看见别的朋友在玩陀螺，他也想要一个，她带着他去挑，儿子左手拿着小赛车形，右手拿个滑板形的，比较了半天哪个也放不下，陀螺不贵，她决定买了两个。卖玩具的说这个根本不用教，孩子都会，她信以为真，回到家打憷了，包装盒只有短短两行字，明明应该很简单的，可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懂，这东西到底怎么才能转起来，她急得冒了汗，儿子彻底失望了，嘴里嘟囔着：“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夜里，看着熟睡的孩子，心中一万个内疚，她不善与人交往，又怕被人笑。后来偶然间看到楼下的小孩在玩才恍然大悟，她兴奋回家去找那个陀螺，却怎么也找不到，直到几天过后整理床褥，才无意发现它竟然在南南的枕头底下……
想到这些事，她又开始失眠，总以为自己可以过得很好，总以为坚强是可以学会的，总以为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搬家的第一天，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家里停电了，一片漆黑，什么都做不了，床也没有铺，被子找不到，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走几步还会栽跟头，他们被这突发事件弄得束手无策，初来乍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对周遭说不出的恐惧。可她很快平静下来，坐在一个还算平软的箱子上，把儿子抱在怀里，给他讲故事，并轻声安慰着，南南，别怕，天亮了就好了，然后还在饿着肚子的儿子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