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晴有泪水从眼眶里溅出来,手哆嗦地指向何维。苏亦晴画过何维面前的手上,钻戒亮得刺眼。马云凤的战斗意识被苏亦晴挑了起来,她拉着细长的嗓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身子迎客松一样向前倾,好像是为了离苏亦晴更近一些,目光里火光四射:“苏亦晴,我儿子给你们苏家当牛做马,我孙子这是心疼他爸了,这是为解脱他爸才走的!我们何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我大孙子讨还这个公道!”
苏亦晴的手哆哆嗦嗦,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坐在旁听席上的陆希格起来嚷:“何维你还是人吗?小晴这些年是怎么样对你的?你们俩那些感情都是演戏吗?”
法庭上所有人都窃窃私语,一时间乱了套。法官敲落法槌,宣布暂时休庭。苏亦晴气得脸白成了一张纸,陆希格也气得满脸通红,他们太气人了。
苏亦朗说:“这样不行,咱们得请个律师,咱们不蒸馒头蒸口气,一定要教训一下何维这小子,太他妈的气人了!”
苏亦朗给朋友打电话找律师时,苏亦晴没有阻拦。
三天后,苏亦晴在“西宇”律师事务所见律师时,她万万没想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微微发胖的曹可非。
02
岁月对男人真是仁慈。
时间走得竟然那么快,转眼十年。十年的时间对女人而言,是由繁管急弦变成急管哀弦的过程,每一步都在走下坡。但对男人来说,时间却成了一块磨石,把青涩的愣头青打磨成稳重成熟风度翩翩的成功人士。
也许是因为好友辗转介绍,又不是工作日,曹可非穿得比较随意,但随意中流露出难得的优雅品质。此刻,坐在苏亦晴对面的曹可非上身是黑蓝色V字领长袖衫,下身是黑色棉布休闲裤,脚穿休闲款皮鞋,头发是清爽的板寸。见到苏亦晴,明显地愣了一下,继而恢复正常,淡然地在苏亦晴对面坐下。
苏亦朗和跟曹可非来的朋友分别做了介绍。苏亦晴跟曹可非握手时,目光撞了一下。曹可非的嘴张了一下,终于没发出声音。
坐在一侧的苏亦晴憔悴许多。至少在座的几位不会想到他们曾经是一对誓言生死的恋人。这几日,苏亦晴都昏昏沉沉地睡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不能想事一样。陆希格和姜虹都去陪她。
吴建芳每日都来,只是不能陪她,家里苏之简病在床上,也离不开人。苏亦朗张罗着把苏亦晴接家里,陆希格拦住了,她说:“还是别回家了,在那……她再受刺激……”苏亦朗说:“希格姐,那就辛苦你了!”陆希格自己没姐妹,把苏亦晴当姐妹一样,自然是没话说的。
苏亦晴本来是不想出来见什么律师的。苏亦朗执意要她出来。他想:就算是她说一遍,倾诉一下,也是好的。
苏亦晴也并没打扮,一头长发随意地卷在脑后,散乱得像刚刚从七级风里走过来。虽然苏亦朗一再建议苏亦晴换身衣服,别弄得跟怨妇似的。好歹也是一白领。可苏亦晴真是没心情,穿了一套晨跑时穿的大红运动衫裤,脚上套着双黑色的跑步鞋。脸色暗沉,人大概要老掉好几岁吧!
如此妆容出现在旧情人面前,苏亦晴先是沮丧了一下。但那沮丧就像是拍在手臂上的蚊子血,两秒钟便没了存在的意义。
苏亦晴经历着丧子之痛、背叛之耻,她没有力量去悲春伤秋,玩小女人遇到旧情人无比怅惘的把戏了。她冷冷地坐在原处,上上下下扫了曹可非几眼,喝了口面前的热茶,再抬头时,全然把曹可非当成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