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晴愣了一下。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无论怎么样,她要去面对,她要去看看何维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们何家怎么能在苏家血肉模糊时,再拿极利的刀子抽一下。
苏亦晴把齐肩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庆龄髻,然后拿起粉底、腮红细细地上妆。最后放弃了平常用的无色唇彩,选了艳一些的玫瑰红。转身进了卧室,穿了黑条纹的小西服套装,领口处系了一条红白格子流苏丝巾,穿了黑色的船鞋。
陆希格也自己收拾完,把一只白色的包递给苏亦晴,眼前的苏亦晴干练、精致,眼睛里蕴涵着超高浓度的悲伤,依然是个有魅力的小妇人。
临出门,苏亦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跑进卧室,拉开床头的抽屉,在一只大红锦盒里拿出那只钻戒,小心翼翼地套在无名指上。与此同时,抽屉里那个装家里重要文件的盒子也出现在苏亦晴眼前,苏亦晴顿了一下,把盒子打开。里面的存单一张都没有了,还有房产证也不见了,还有一个月前定下给自己买马自达的十八万六的那张卡……
苏亦晴又一次被击倒,她坐在原处,牙紧紧地咬着下唇,不吭声。
这段时间,苏亦晴的心思被翔翔占据着,被何维的冷漠占据着。她没想过存单和房产证,没想过除了感情以外的其他东西,可是,可是何维早早做了准备。
苏亦晴回头看了一眼陆希格,苦笑了一下,说:“你看,他多仁慈,把这枚钻戒留给了我!”希格帮她把抽屉推上,说:“走吧,再晚该迟到了!”
苏亦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戒指留在了手指上。
亦朗已经在楼下开车等着他们了。
在法庭的门外,苏亦晴看到了何维还有马云凤和何安。马云凤上来“呸”了一口苏亦晴,她骂:“我一个大孙子,要你们苏家五十万元还多吗,你爸就是个杀人凶手,我们何家人心眼好,不然就让他蹲大狱!”
苏亦朗护住苏亦晴,努力让自己沉下气来,他说:“阿姨,我今天叫你一声阿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翔翔也是我们家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你喂过奶把过尿吗?翔翔没了,我爸我妈肯定比你们更难过。别活着不养,死了乱叫!你们是想卖孩子还是讹钱,何维你给我说一句?”
何维耷拉个头闷在一边。陆希格拉住苏亦朗:“小朗,克制点,别说这些!”
何家有备而来,请了个大肚子的冯律师,一二三四一条条说得苏亦晴、苏亦朗都有些傻。什么夫妻感情不和,离婚后,苏亦晴没有尽到监护义务致使五岁的孩子意外死亡,造成原告方巨大的损失。鉴于原告何维已无生育能力,何翔翔是何家唯一的男孩子,请求被告方给予经济损失及精神损失五十万元。
在原告方陈述事实时,何维拿出一张张翔翔的照片给法官看。他说:“我跟被告苏亦晴离婚后,苏亦晴一直以各种理由拒绝我及家人探望儿子。我万万没想到孩子才五岁,这世界上的福还没享受过,竟然……”何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见翔翔的照片,苏亦晴的眼泪也止不住了。她站起来指着何维说:“何维,你不能红口白牙说瞎话。谁不让你看翔翔了,我们离婚明明是假离婚,你怎么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呢?我爸我妈没要你半分钱,替你照看孩子,你怎么能告他们呢?你口口声声说孩子,可是,孩子没了,你还有心思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何维,何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夫妻八年多,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