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题就在于怎么去做了!
克:等一等,先生。发问者问的是:方法是什么,我能学会什么方法来帮助自己活得毫无矛盾,活得积极,随时处在觉知的状态里。这是不是你的问题?首先,我们所谓的觉知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不是在提供意见,我是在观察事实。觉知是不是一种累积知识的过程,然后我再从这些知识中采取行动?也就是说,我储存了许多的经验和记忆,然后我从其中采取行动?还是,觉知乃是一种不累积任何东西的认识过程,而且觉知就是一种行动?让我们来慢慢地探讨。并不是我先学会了某个东西,然后再按照我已经学会的东西来采取行动,而是学习就是一种行动,学习跟行动是没有分别的。你想知道该如何练习面对恐惧,或者该如何生活。但如果你借由一个方法来告诉自己如何生活,就是在臣服于别人创立的某种方法。这么一来你就不是在觉知了,你其实是在臣服,而且是按照某个程序在行动。这根本不是行动而是模仿。因此你如果觉知了某个方法及体系的内容,自然会把这个方法及体系放到一边去,然后你就能察觉自己正在做什么,这份对人生的觉察便是真正的行动,我有没有把话说清楚?其实生活、觉察及行动是无法分开来的三样东西。
问:我不明白为什么分析是有害的事,这是一个很难了解的观点。
克:听了一个半小时的演讲,难道不累吗?
问:一点都不累。
克:一点都不累,为什么?(听众笑了起来)等一等,先生,你为什么不觉得累?如果你一直在用心聆听--我不是在批判你--你应该已经累了,对不对?
问:我不这么认为。
克:先生,讲者一直在努力地解说,要想跟得上他,你也得付出一些努力才行。并不是"他在讲而你在听",其实我们是在共同探索以及认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并且认清我们跟世界的关系是什么。你们坐在那里跟着我探索了一天,很显然你们的心已经累了,但是没关系,让我再深入地谈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结束了。
讲者说过,分析这个活动暗示着好几样东西--很显然时间是其中的一样东西。分析暗示着要花好几天的时间来达成这件事。第二,分析者必须非常仔细地分析,否则他很可能会出错。若想正确地分析,就必须摆脱掉所有的偏见、结论或恐惧。如果在过程中产生了扭曲的观点,那么这个分析者只会制造出更大的局限。同时我们也解释过,分析者与被分析之物是没有区别的。你一旦了解了这一切--时间、分析的过程、你所下的决定、可能会阻碍你继续清晰地分析的结论,以及认清分析者即是被分析的对象--一旦认清了这一切,就永远不会再分析了。你如果不再分析了,就能直截了当地看事情,因为眼前的问题会变得非常急迫而强烈。这就像有一个人抱持着非暴力的理念,他所关心的只是如何变得不暴戾,而不是如何从所有的暴力之中解脱出来。我们关心的乃是在当下立即从暴力之中解脱出来,而不是明天才去做这件事。
如果我们观察"分析"的整个过程--心理分析已经变成了时尚--并且认清了它所暗示的一切,不只是字面上而是深切地认清了这一点,那么你自然会拒绝它。当你否定了某个错误的东西之后,就能自由地观察,然后你就会看到真相是什么,但你必须先否定那个错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