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关于本节的解释,古时就有两派。一派如朱熹所说:“言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唯恐其有疾病,常以为忧也。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不容不谨矣。”现在绝大多数的解释都属此派。另一派则如《孝经·孝行》章所说:“孝子之事亲也,病则致其忧。”
笔者细究之后,很奇怪地发现,这绝大多数人认同的解释,居然很有问题。现在分析如下:
首先,照朱熹所说:“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不容不谨矣。”这话看来很对呀!这不相当于“孝”的定义吗?但问题就出在这儿。在《论语》中,孔子可说从来就没对“孝”字下过定义。他总是针对个别的人说个别的话。例如子游可能虽供养父母,态度却不够恭敬,所以当子游问到孝道之时,孔子就回答说:“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在这里,供养父母,要“恭敬”才是孝。又例如子夏虽能做到“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但脸色并不自然,所以当子夏问到“孝道”时,孔子就说:“色难。”在这里,脸色要自然恭敬才是孝。
而孟武伯的为人如何?据记载:孟武伯为孟孙氏之后,孟懿子之子。孟武伯曾与辖地成邑有怨,孟懿子死后,孟武伯竟拒成邑之人奔其父丧,其为人之不孝,为人之傲不知礼,可见一斑。(在子继父位的封建时代,不孝子希望老父早日归天的大有人在。)所以,本节可能是,当时孟懿子已经病了,而孟武伯却不太关心,疏于照顾,所以当他问到“孝道”时,孔子就说:“对父母呀,能忧心他们的疾病就是孝了。”
其次,就本节的文字来讲,朱熹的“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不容不谨矣”这段话,其实不算译文,而是他自己衍义之言。如果拿掉这衍义词,他所剩下的话就变成了:孟武伯问孝,孔子回答说:“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唯恐其有疾病,常以为忧也。”读者可自行研判一下,这样解释,看起来是说“子女在孝顺父母”,还是“父母在孝顺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