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受刺激了吧,不然就是……”
“绝不是的。妹妹说姐姐和朴导(英善丈夫)的关系本来就不融洽,所以才回的娘家。之后英善回了趟家,结果两个人不知怎么又吵了起来。英善一气之下就成那样了。可话说回来,你想过她会那么傻吗?说不定她和朴导之间的不和一直都在瞒着大家。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有些后怕,从刚才起就盼着我们家那位早点回来。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紧张不安呢?”
京惠的话音中分明透着一丝惶恐。
“那朴导是怎么说的?”
“听朴导说,那天临睡前,两个人因为一点琐事吵了起来。天亮以后,朴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睁眼起来一看,发现床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你说,这能让人理解么?”
京惠有些不知所谓,只是不停地说这实在让人理解不了。慧婉一言不发,把敞着的衬衫整齐地扣好。
“这不是能否理解的问题……”
“我琢磨了半天,你说是不是朴导在外面闯祸了?导演的话总会出那样的事情……”
慧婉也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可她转念一想:如果说朴导在外面惹了事,这完全应该用离婚来解决,自杀是毫无理由的。更何况是拿刀自残……
“你也知道朴导不是那样的人。”
“可在韩国这个社会,你还能对男人保留信任么?”
京惠的嗓音突然变高了。慧婉也没有反驳,她把闲着的另外一只手伸进抽屉,找出发卡,把头发缚成了一束。
“看来你对人这码事还没有体会,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啊。自古以来,轻信他人者误己。”
京惠的话仿佛让人觉得她顿悟了世间一切的真理,而慧婉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傻丫头,既然忍不下去,怎么不把刀对着男人,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那样?”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慧婉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和京惠有这样的默契了。在两个女人紧握电话保持沉默的时候,玄关那头传来了门铃声。京惠的话音顿时压低了下去。
“孩子他爸可能是回来了。一会儿……不,明天见吧!明天一早我就去英善的医院……是你回来了啊!”
京惠的声音突然由不安变得明快起来。而慧婉早已意会,先挂断了电话。刹那间,慧婉觉得周遭变得异常地静谧。她呆呆地望着电话,接着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趿拉着鞋走过去打开收音机。随后,慧婉开始收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纸杯子。慧婉把衬衫脱了下来,换上了平日里穿的宽松短裤,接着走到盥洗台洗手。京惠的话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分明是有些叫人忍无可忍的事情在那之前发生过。英善,这个与慧婉相识10年的密友,绝非一个盲目不计后果的人。按京惠的话来说,生活在韩国这个社会环境下,朴导也许无法叫人信任,英善想必是有自己苦衷的。易地而处,慧婉能够理解,因为她一度也有过自杀了之的冲动。而自杀的人是京惠,慧婉也觉得可以接受。可出事的偏偏是英善……
就像京惠刚才说的那样,突然间,慧婉也感到一阵恐惧。床单被血洇成了暗红,床边留着一把割伤身体的刀……这一切匪夷所思。
慧婉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巨大的瘫倒在一旁的手提包,随后开启了客厅里的日光灯。日光灯很亮,平日里慧婉很少打开。“扑哧”一声,光瞬间亮了起来,把湮没在幽暗空间里的事物一一照得清晰可见。慧婉仿佛目眩了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一连串极为不祥的预感向她猛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