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傍午,卢管气哼哼来了,进门就提昨晚的事情,指着鼻子骂姜小娄:“我一猜就是你!整个一牲口蛋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姜小娄可能想到了自己的屁股,态度没上次那么强硬了,蔫蔫的不说话。
“你也不是好油!”卢管又把枪口转向老筢子:“刚进来就闹妖,可惜你那一大把年纪!”
老筢子一脸悔意:“卢管,是我不对,不该给您惹麻烦。那小兄弟虽然棱了点,可我这岁数的,怎么也该忍呀,我不对,我不对。”够阴险的,顺便还不忘了捎上一状,不愧是老油条。
卢管果然听出了老筢子的弦外之音,立刻眼里不揉沙子地追究姜小娄昨天的劣迹。姜小娄越是给自己搪塞,卢管越是来气。最后转头向我核证,我说我当时在看电视,不知他们怎么就滚一块儿去了,接着我强调我很快就控制了事态。
卢管一看,猜测我是不愿意揭发姜小娄,于是怒火更加猛烈:“麦麦,你是不是也不愿惹他啊,我非把这难剃的头给弄平了不可!”言毕去也。
姜小娄神情迷惘,故做镇静地坐下:“操,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豁出去了。”
大家都在等卢管回来,心情各异。
卢管回来时,带着“劳动号”的两个人,提了一挂铁镣:“上次算你便宜,这回给你补上,我叫你强烈要求!”卢管一摆手,劳动号的人立刻蹲在姜小娄脚下,给他套上脚镣,喀哒一响,卡环处用一把将军锁咬死。姜小娄表情木然,似乎有点发傻,那意思象在说:值当的吗?
“啥时候摘链儿,看你表现,不行就让你一直戴着,开庭那天,你家里看了是啥心情?好好琢磨琢磨!”卢管绷着脸说完,带着队伍走了。姜小娄倒故做潇洒地笑了,泛泛地骂一句娘,雄赳赳往前迈步,才知道很吃力,弄一个趔趄,忙伸手撑在墙上。
缸子说:“挂链儿是个学问,你这样走路,用不了一天,脚脖子就磨破了。撕点布条,把链缠上,再拴个提手,用手拎着走,自己轻松,别人也不烦,要不整天哗啦哗啦地,谁受得了?”姜小娄说我就哗啦哗啦,越到晚上越哗啦,我不好受,你们谁也甭舒服。
说归说,最后还是乖乖地找条破秋裤,撕了好多布条,把铁镣一圈圈缠起,又在镣子中间挽了条长线,姜小娄走路时就提了线,把脚镣悬离地面:“——嘿,是舒服多了。”
姜小娄挂了链儿,自我感觉突然良好起来,以为又挣了一个资本,以为比别人更流氓了,前面被杀下去的威风似乎又高涨起来,整天提着脚镣,来回溜达,咋咋呼呼,好像号房里要盛不下他了。
缸子背后说:“还是栽的不够。”
老筢子也扇乎说:“那还不容易?抓空给他上一课呗。”
我说你们都省省吧。
坏门儿
晚上睡觉时,姜小娄就遇到难题了,这裤子怎么脱呀?开始两天,大家研究了半天,都说没辙,就等着长虱子吧。姜小娄苦恼地合衣而卧,晚上不停地翻身,脚底下一个劲地响动。
缸子偷偷跟我说:“戴链儿也能把裤子脱下来,就是不教给他。”
我躺被窝里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把裤子从两个脚环里褪出来,看来是个技术活儿啊。
转天缸子突然又假惺惺跟姜小娄说:“嗨,我琢磨出来啦,你这裤子能脱下来了!”姜小娄不信,缸子就热情地帮他把裤子在脚环里左绕右绕地,魔术一般,突然就出来了,姜小娄那个美呀,赶紧自己动手脱里面的秋裤,却怎么也绕不出来,缸子又耐心地辅导了一番,终于成功。转天早上,姜小娄却又穿不上裤子啦,缸子马上跳过去指导,姜小娄对这项新技能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