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
转天很早就醒了,旁边的缸子哆嗦着,我奇怪了一下就明白了,那家伙在风风火火地手淫,真他妈腻歪人。我轻轻错一下身,合上眼,再想睡就不容易,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往事汩汩冒着,沼气般似乎点火就飞腾起来。
施展是两年前的4月初走的。那阵儿我刚从学校辞职,正在开发区打工,将就着也算个白领吧。施展在他走的头两天给我打电话:“哥们儿你出来一下,我遇到点儿麻烦。”
施展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施展开着一秃屁股“夏利”,在公司门口等我。我哈腰钻进车里,坐在副驾位上,施展发动车,向W市区方向开去。
“啥事?”
施展尽量平静地笑着:“出了点麻烦,再说吧。”
我们都不再说话。施展熟练地驾驶着,不断超越着其他车辆。我在一旁不着边际地胡乱猜疑,最后迷迷登登地闭上了眼。
当我睁开眼时,车子已经泊在W市最神秘豪华的娱乐场所“安全地带”的停车场里。我们找了个单间。头回走进这么奢侈的地方,我越是提醒自己要装得像见过大场面的样子,越是弄得自己有些鼠头鼠脑。
后来我慢慢喝着味道很衰的红酒时,施展开始说道:“……钱的事,弄得挺大,你们都帮不上忙,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多少?”
“一千来万吧。”
我沉默了。我对数字一直没有感觉,越大越麻木。施展勉强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抱歉地解释:“我这两年干什么,谁也没告诉,我只觉得一旦成功,大家就都可以发展起来,不用再这么没死带活地挣扎。”
“咋捅这么大漏子?”
“我一边给保险公司干,一边自己另起炉灶,保险公司管理漏洞大,我很容易地拿到公章,盖了好多空白文书,后来编造了一个储蓄保险的险种,年息百分之十,仍以保险公司的名义让业务员出去拉客户,我用拉来的钱投资股票和期货,然后用赚来的钱和新客户的资金偿还到期的险单。”
看我没什么表情(其实我是没弄明白),施展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我计划借鸡生蛋,等积累一定资金,就收手,没想到前两天出了点差头,弄不好得翻船啊。”
施展真不象是干这事的人,我指的是诈骗,但施展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来还真不新鲜。我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来。我的冷静或许正是施展希望看到的。
他说:“我查过书了,我这样的事,如果打上非法集资,不管是自首还是给抓住,都是死罪。摆在我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是自首,然后枪毙;二是尽量掩盖,一旦不能逃过此劫,还是一样死;三就是当机立断,三十六计走为上。”然后他看着我。
“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后他继续看着我。
“……走吧。”我决绝地说。我能怎样?
施展端起酒杯来,感慨地说:“钱啊,好大一个陷阱,哥哥我是掉到底啦。”
在碰杯的声音里,我的心有些悲凉。
施展说,其实他已经买好了去珠海的机票,他只是想再听听我的意见。我要他陪我去银行,取出了我卡里的5000块整数,死活给他带上了,虽然施展说他已经备足了盘缠。
过了两年了,这事儿怎么就出来了呢?施展不会这么弱智啊。他已经落魄至此,完全没有理由再把朋友供出来吧。
施展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哪出了问题呢?
胡思乱想了好久,还没人起床,缸子那里已经满足地收工,弄出的东西不知道抹到哪里了。天已泛明,监舍里没有表,想再睡会,闭了眼,依旧不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