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小耶稣基督(13)

“欧文,为什么不可以?”芭比·维京逗着他问,她想趁机捉弄欧文让他出糗,于是立刻把握机会。

“这是很神圣的一刻。”欧文缓缓地回答。

“的确,一点也没错。”维京牧师认同。

“非常神圣,”欧文说,紧接着加一句,“不可冒犯的。”

“只是亲额头而已。”玛丽·贝丝说。

“我们看看效果如何。欧文,我们试试看。”芭比·维京说。

“不行,”欧文说,“如果玛利亚要沉思--要‘在她的心里’--我是主耶稣,真正的上帝之子……是救世主,记住这一点……你们想她会像平凡的母亲亲她平凡的小孩那样亲我吗?这不是玛利亚唯一一次把事情藏在心里。你们不记得吗?当他们为了逾越节去了耶路撒冷,耶稣去了圣殿和教师们谈话,约瑟和玛利亚很担心他,因为他们找不到他--他们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而他告诉他们,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必须留在天父的家里?’他指的是圣殿。记得吗?玛利亚也是把这件事放在她的心里。”

“可是,欧文,难道我不该做些事情吗?”玛丽·贝丝问,“我该怎么做?”

“你就把事情放在心里!”欧文告诉她。

“她什么都不用做?”维京牧师问欧文。牧师表现得很惊讶,就像圣殿里的教师之一。经文里的确是以“惊讶”这个字眼来形容圣殿里的教师们--他们对小男孩耶稣的回应是:“任何知道他的人都会对他的明理和回答感到惊讶。”

“欧文,你的意思是她不需要做任何事?”牧师重复刚才的问题,“或是她应该做比亲吻更少或更多的事情?”

“更多。”欧文说。玛丽·贝丝闻言不禁全身颤抖,她愿意做任何欧文要求的事。“弯腰鞠躬好了。”欧文建议。

“弯腰鞠躬?”芭比·维京一副嫌恶的口气。

玛丽·贝丝双膝一弯低下头来,她是个笨手笨脚的女孩,这突然的动作使她失去平衡;结果她以三点式的接触鞠躬--最后双膝跪地,额头倒在那座干草山堆上,脸却压着欧文的肚子。

欧文举起手伸向她,祝福她;以一种最超然的姿态,轻轻碰触她的头发--他的手在玛丽的头顶徘徊,仿佛是想保护她的眼睛,遮挡那道强烈的光柱。或许是为了这个手势,所以欧文希望他的手臂能不受束缚。

牧羊人和国王都专注地看着玛利亚做内心沉思的表演,牛群也是动也不动。甚至连看不见圣母玛利亚对小耶稣基督弯腰鞠躬的驴子后半部--或者它们什么都看不见--显然也感受出那一刻的虔诚;它们停止了摆动,驴子的尾巴都笔直垂下,纹丝不动。芭比·维京屏住呼吸,嘴巴张得很大,维京牧师敬畏得目瞪口呆。而我,约瑟--什么事都没做,我只是个目击者。天晓得玛丽·贝丝的脸会埋在草堆里多久,毋庸置疑,她很陶醉地将脸贴在小耶稣基督的肚子上。我们或许应将我们在这场景的所有姿势化为永恒--我们或许应该将小耶稣基督的婴儿床变成历史,让这出宗教剧的排演凝结,而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注入我们所代表的最神奇力量:永恒的基督降生。

但是唱诗班的指挥视力不大好,以为自己没看见唱最后一首圣歌的暗号,于是唱诗班特别起劲地唱起来:

听!报佳音的天使歌唱:“荣耀归于新生的国王;宇宙和平,仁慈温善,上帝与罪人协调不乱!”

喜悦,所有的人们群起,共贺上苍的胜利;从天使般的宣声:“小耶稣在伯利恒降生!”

听!报佳音的天使歌唱:“荣耀归于新生的国王!”

玛丽·贝丝在第一声“听!”响起时,抬起头来。她的头发散乱,还夹杂着干草。她站起身来,仿佛和平小王子命令她马上离开他的窝巢。驴子再次摇摆,牛群--它们的角又倒塌在脸上--稍微移动着,而国王和牧羊人也恢复他们平常不够沉着的忙乱。至于维京牧师,他的神情显示他已摆脱先前的永恒不朽,突然重返俗世,发现自己又可以开口说话。“我觉得太完美了,”他说,“太棒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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