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与美洲豹捉迷藏(4)

毫无疑问,这是美洲豹的" 杰作",因为丛林里没有其他动物可以奈何凶残的野猪。顿时,我紧张起来,东瞧瞧西望望,真怕野兽就藏在周围。过了一会儿,镇静下来,我安慰自己:野猪的命运肯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顾不得等雨停下来,也没心思再找猴子,我拎着野猪的头骨,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

后来,我将野猪的两只上獠牙取下,制成两个胸坠,一个留给自己,另一个送给了在印度尼西亚丛林里研究红猩猩的法国朋友。因为据印第安人讲,野猪的獠牙有驱赶毒蛇的作用。其实,我本人未必相信这种说法,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还有一回,那时正值法国科研部长助理一行来生态站考察,吃过早饭,我照旧到森林里工作。沿着熟悉的路,急匆匆地向前走,忽然闻到一股前所未闻的强烈气味。我仔细搜索,发现在小溪边有一大摊血。奔过去一看,地上到处是清晰的美洲豹脚印,稍远处还有一大块犰狳背部的甲片。

很显然,可能就在一两个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前,美洲豹在这里吃掉了一只犰狳。突然间,我想到美洲豹会不会是因为听到我的脚步声而躲起来了。

于是,我没有碰犰狳的残骸而是谨慎地退离现场,以免美洲豹因恼怒自己动了它的口中餐而袭击我。离开现场几十米远,对周围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观察,发现美洲豹的确不在了,我便将犰狳的背壳搬回了大本营。那时,来访者正要进丛林探险,见到犰狳的尸骨,再听我一番描述,立刻有两位表示不去了。

说心里话,与猛兽捉迷藏没有吓住我,不过生态站里的确有人曾经被美洲豹吓坏了,那是一位年轻的法国女学生。

玛蒂尔德是法国高等师范学校的博士生,长得小巧玲珑,在生态站研究鸟类的集团活动。傍晚,她跟随鸟群到它们过夜的地点,次日清晨再去那里等候它们开始一天的活动。一个清晨,她如期赴约,快到地方了,隐约发现一只庞然大物横在路当中。迷迷糊糊地,她将头灯慢慢聚焦,再定睛一看:天啊!是只美洲豹,离自己不过十几米远。她急忙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来再偷偷地看:糟了,美洲豹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叭嗒叭嗒地朝她走来。

如果美洲豹一直走过来,与她形成面对面的顶头碰,或许会在半梦半醒与惊惶失措之间出于防卫的本能而向她发起进攻。毫无疑问,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小女子在比自己体重大三倍的美洲豹面前,绝没有半点自卫能力。

玛蒂尔德慌了,也急了,她猛然想起大家平素谈论但没有人真正知道对错的绝招:发出声响,向水里走。她大声唱起歌,不敢回头,也不敢速度太快地径直走下河堤;趟过小溪,再爬上山坡,一口气奔回生态站大本营。那一刻,我刚好从帐篷里钻出来,与玛蒂尔德走了个对面。只见她脸上没一点血色,眼睛发直。我以为她突然患了什么急性疾病,她却从牙缝间声音颤抖地迸出几个字:我撞上美洲豹了。那一天,她没敢再迈进森林一步。

在丛林里与野兽捉迷藏,我终生都不会忘记那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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