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恨与着魔(10)

我们的soul-mate关系只有在这个时候最真不假,很近。即使出事都很自然愉悦。

你的东西我不打算归还。它是我的俘虏,你心爱的抵押品,你再也拿不回去,你只能保留这CD一只美丽的空壳,没有声音在里面了。声音在我这,我把你这夜在车上激情演出的钢琴旋律留在我身边,你被我剥夺了一部分,我收押了你一部分触觉和听觉。我的DVD留在你车上,我也同时把一部分视觉抵押给你,我们可以永远维持“可能有交换关系”的假平等。

听着你给我的音乐,有时候我很怀疑你的深度,你真如我所想我所听到的那样深厚吗?还是我太会补足空缺,所有我对你的未知,我都填以美好?

你自缚太深,我很难陪你自由。你拮据的爱氧气不足,我无法顺利084爱欲修道院--与得不到的恋人之间,十部情书呼吸。虽然你的梦与我很接近,但你几乎是动弹不得,我连你对我真正的心意都看不到,我也手足无措,力不从心。这是一份放在博物馆橱窗里的爱,你被框在画框里只能张眼望外你没有空间,我则封在我真空的玻璃柜中,但我有一个小自体宇宙可以自得其乐。我和你隔着走道相望,之间都是人来来去去,都是过往云烟的心事,等人走了,还是我俩相望,我们并没有比较靠近。

你不要怪我,我自作主张把我和你的故事写出来。或许你会认为我只是把你当成灵感的来源,我并没有付出真心。其实你错了,笔下的我,与我的幻觉之间没有距离,我的幻觉与真实的我之间也没有界线。我想告诉你的是,人生只有两种:已经写下来的,和没写下来的。我只是把我和你的情节,及你所不知的我写出来而已;写出来的是存在过的,没写下来的也存在过。你的内心世界,以及我所不知的你,都是没被写出来的人生,没有真假。

我写,是因为我很想尖叫。

我不清楚我爱的是你,还是我笔下的你。我也不知道,你爱的是笔下第五部 > 恨与着魔085极美的我,还是现实中极度刁钻的我。我只能自己写字,兀自发表,依照我俩有缘无分的几率来看,你看到这本书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我可以放心地写。

你说,让我们泡完这壶茶就走吧。好。把这壶茶泡到淡,泡到没感觉,我们就走。

回程你加快速度,对照我们相约你的迟到,我不得不冷下所有的幻想期待,让我早点离开你的视线。短短的相聚、有距离的撞击,比一场双人花式冰舞更长。我没告诉过你,我很喜欢看花式溜冰,短而有力的音乐节奏,时而军乐时而钢琴时而交响鼓乐,在一曲里就是两人一柔一刚悲欢离合的生命节奏。在极冷极广的冰原上,两人极度热切地交缠,一个人撑起另一个人的身体重量,以离心力回转舞全场,彼此都是不能松手的生命支点;彼此脚上都有刀,却不会在滑行的高速度中割伤彼此。

他们短而精彩的演出,比起来,我们完全无余地的现实太漫长,应该更精简一点。

086爱欲修道院--与得不到的恋人之间,十部情书最惨的就是每天在平淡,一生不知尽头。

别提什么真爱不真爱了,那只能在两小时的电影里演完,放进真实人生,会过长腐败。

我放过你。放过我们的未来。

放过我自己。

和你相处的这五个多小时,将是我的人生与你的人生最后交集的五小时。你抱怨你的车已走了大半个北台湾,但如果我告诉你这点路程不算什么,是我和你最后的一段路,你或许会嫌少了些。

与你说再见后,知道你一公里一公里地远离我。

你真的离开了,我还没准备要走……第五部 > 恨与着魔087你真是狠至极,可以完全冷漠,让我想用最大的恨来报复你,折磨你。但你不在我眼前,恨打空气,只有冲杀回自己。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在我已经忘掉你的第一秒钟又出现。这叫凌迟不叫暧昧。

我到家就哭了。不要怨我,我该还你的,都已经用眼泪流干还给你了,请不要再来索,不要再回头,我不想再与你相欠不止。把你从我的结局割让给记忆,这是对我的灵魂最大的阉割,我会记得你最好的一面。

我望着外头丰足的花园喷泉,心却空得什么幸福也看不见。绝爱像绝食般的痛苦,我至今还是每晚在心中对你说“我爱你”,我才能让自己诚实地睡着。

黑夜中微光聚集,请给我光让我记得你最后的温柔让看到我的地图。

谁说爱到深处无怨尤?恨可深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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